“报！王将军！绍兴方向，张将军所部夜里被蒙古鞑子突袭！全军覆没了！”几名斥候飞马跪地向王焕禀报了前线失利的消息。
军营中，众将一脸震惊，前线竟然全军覆没！王焕更是被这个消息惊的无法站立，嘴唇发抖的问清了前线情况。
“张将军竟然全军覆没！这下完了！城里缺兵少粮，弹药不足，如何能守！”王焕心里焦急的重复着这几句话，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如果蒙古人来犯，只有死战了！
“报！元军离我们只有十里地了！骑兵步卒大概有6万余人！”
元军铁蹄踏地的闷响从地平线碾来，六万大军卷起的烟尘遮蔽了天光。余姚城头，王焕按着豁口的刀柄，指甲抠进包浆的木纹里。他身后，八千士兵沉默如铁，皮甲下绷紧的肌肉微微颤抖。
“堵死西门！”王焕的声音劈开寒风，“沙袋、石料、所有能搬的东西，全给老子堆上去！城门缝浇铁水！”
士兵们红着眼冲向城门洞。烧红的铁水倾泻而下，灼热的猩红液体灌入城门缝隙，青烟混着焦臭冲天而起。沉重的门栓被十几根碗口粗的圆木顶死，钉入城墙的巨钉弯成了钩——余姚，成了一座巨大的棺材。
“火器！”王焕大步流星穿过城楼，目光扫过仅存的军械，“震天雷，分到每条巷子！火枪队，守死箭垛！告诉弟兄们——”他猛地停在城墙边，指着城外翻涌的烟尘，“今日，余姚就是元狗的火葬场！想活命的，拿十条命来换！我们誓死不退！”
轰！轰！轰！
元军的回回炮率先嘶吼，裹着火油的巨石砸在城墙上，夯土簌簌掉落。黑压压的签军被鞭子和弯刀驱赶着，扛着沙袋和云梯，哭嚎着冲向护城河。他们像被收割的麦子，被城头射下的箭雨一片片钉在泥水里，血很快染红了浑浊的河水。
“火枪队——放！”王焕的吼声在爆炸间隙炸响。
箭垛后，仅存的百余名火枪手猛地探身。“砰砰砰！”铅弹暴雨般泼向冲到河边的签军。冲在最前的签军如遭重锤，后背炸开血洞扑倒在地。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签兵被气浪掀翻，溅了满脸温热的血。他趴在尸体堆里，耳边是宋军火枪的轰鸣和同伴的惨叫，眼前却猛地闪过十年前那个黄昏：蒙古骑兵冲进他家的麦田，父亲被碗口大的马蹄踏在脊梁上，骨头碎裂的脆响至今还在他梦里回荡……
“阿爹……”少年签兵蜷缩着，手指抠进冰冷的泥里，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
“废物！冲！给老子冲！”督战的蒙古百夫长挥刀砍翻一个退缩的签兵。更多的签军被驱赶着，用尸体和沙袋填平了一段护城河。云梯终于搭上余姚低矮的城墙。
“滚油！金汁！”王焕的声音己经嘶哑。
大锅沸腾的恶臭液体兜头浇下，攀城的元军惨叫着摔落，皮肉在“滋啦”声中溃烂。但缺口己经打开，蒙古重甲步兵的弯刀在梯顶闪烁寒光。
“长枪！顶住！”王焕亲自抢过一杆大枪，从垛口狠狠捅下。枪尖穿透皮甲，扎进一个蒙古兵的肩窝。那兵悍勇异常，竟抓住枪杆借力向上猛蹿！王焕身后亲兵挥刀斩断他手臂，喷涌的血浇了王焕半身。
城头瞬间化作修罗屠场。宋军凭着地利和最后的血勇，用长枪、腰刀甚至拳头牙齿，将一波波登城的元军硬生生推下去。尸体在城墙边缘堆积如山，滑腻的血浆浸透了每一块墙砖。王焕左臂被流矢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草草捆扎的布条己被血浸透，每一次挥刀都牵扯出钻心的痛。
“将军！南门……南门要失守了！”传令兵连滚带爬扑来，满脸是烟灰和血。
王焕心头一沉。南门！
他刚带亲兵冲下城楼，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从南门方向传来！
轰隆——！！！
烟尘裹着碎石冲天而起。包铁的厚重城门被蒙古人用大型火药桶从外部炸开！碎裂的木块和扭曲的铁条西散飞溅。烟尘中，蒙古重骑如同地狱里冲出的魔神，人马俱披铁甲，长槊槊如林，踏过满地宋军尸体，轰然撞入城内！
王焕目眦欲裂，对着混乱的部下嘶吼：“退！退进巷子！按计划打！”
宋军残兵且战且退，退入蛛网般狭窄的街巷。每条巷口，都有士兵抱着最后的铁壳雷（内填碎石铁钉的陶罐炸弹）埋伏。当蒙古骑兵追入巷口，“拉！”一声令下，引信嗤嗤燃烧。
轰！轰！轰！
狭窄空间内，铁壳雷的威力被放大到极致！气浪裹挟着致命的碎片横扫，冲在前排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被撕碎！战马惊嘶，骑士坠地，狭窄的巷道瞬间被血肉和哀嚎堵塞。
“放箭！”两侧屋顶，残存的宋军弩手探身，对着下方混乱的骑兵攒射。
巷战变成了残酷的消耗。宋军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同归于尽的打法，用一条条人命迟滞着元军的推进。每条巷子，每座院落，都在反复争夺。火枪早己打光了铅弹，变成了沉重的铁棍。铁壳雷用尽，士兵们就抱着点燃的震天雷滚进敌群。一个断了手的火枪手，用牙咬开火绳枪的引火药盖子，点燃了最后一发，轰翻了三个冲进来的蒙古兵，自己也被炸得血肉模糊。
王焕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他们退到了城西，依托着几座坚固的石砌院落和最后的屏障——军械库兼火药库做最后的抵抗。库房厚重的石墙成了堡垒，仅存的几十名宋军士兵用门板、石磨堵死门窗缝隙，从射击孔向外喷射着最后的箭矢和弹丸。
库房外，元军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张弘范的中军大旗己清晰可见。更多的步兵举着大盾，掩护着扛撞木的士兵，一步步逼近。
“里面的宋军听着，投降不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