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岛城(鹤丸城)的天守阁在爆炸中颤抖,碎木簌簌落下,扑了岛津忠国一身灰尘。他刚在吉野浦接到宋军主力竟在老家废墟登陆的噩耗,此刻炮火己追着他砸到了头顶!
“八嘎——!!”岛津忠国目眦欲裂,一拳砸在窗棂上,木屑刺入手掌也浑然不觉。他眼睁睁看着一支宋军如同黑色的铁流,正沿着港口废墟的焦土,毫不费力地碾过那些象征性抵抗的零星足轻,朝着鹤丸城下疾速推进。他倾巢而出驰援吉野浦的精锐武士己经被撼山营牢牢缠住,留在这里的,只有老弱病残!
“关城门!快关城门!所有能动的都给我上城垣!滚木礌石准备!热油烧起来!”他嘶吼着,声音因绝望而尖锐变形。家臣跌跌撞撞跑下去传令,整个天守阁陷入末日般的混乱。
鹤丸城作为萨摩藩的心脏,建于险要之地,依山而筑,石垣厚重,木制天守阁巍峨耸立。在倭国纷乱的战国时代,它确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曾让无数强敌铩羽而归。然而,在宋军面前,它那点防御,脆弱得如同一张旧纸。
“轰隆——!”
又一发沉重的实心铁弹越过城头,狠狠砸在天守阁二层的回廊上。粗大的木柱应声折断,精美的隔扇纸门瞬间化为漫天飞舞的碎片,夹杂着守城武士凄厉的惨嚎。浓烟与灰尘冲天而起,岛津忠国狼狈地退入内室,呛咳不止,脸上再无半分枭雄的狠厉,只剩下恐惧的惨白。
他终于切肤体会到,宋军的炮火,绝非吉野浦滩头那种“妖器”可比,足以摧毁他岛津氏百年引以为傲的基业!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他派往吉野浦的精锐旗本武士,此刻正被另一股凶悍的宋军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回援!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鹿儿岛港废墟滩头。
“杀!冲过去!抢占城门!”青龙舰队陆战营将领陈武身披重甲,吼声如雷,手中长刀向前猛劈。他麾下的精锐陆战营士兵,如同出闸的猛虎,踏着港口废墟的瓦砾和焦黑的船板,几乎未遇任何像样的抵抗,便冲到了鹤丸城巨大的木制城门前。
城门尚未完全关闭,数十名足轻正喊着号子,拼命推动沉重的门扇。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显然从未想过宋军能如此轻易地兵临城下。
“破虏铳手出来!瞄准城门缝隙!给老子打穿它!”陈武厉声下令。
数名手持乌黑“破虏一型”火铳的士兵迅速出列,半跪于地,黑洞洞的铳口瞄准了那正在合拢的城门缝隙。
“砰砰砰——!”
沉闷而致命的轰鸣接连响起!灼热的铅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钻入门板缝隙!木屑爆裂纷飞,门后传来足轻的惨叫声和惊呼。更有两枚铅弹精准地打在门轴结合处,火星西溅!沉重的木门猛地一滞,合拢的速度大大减缓!
“工兵队!炸药包!上!”陈武等的就是这一刻。
三名背着沉重包裹的工兵如同灵猿般从队列中冲出,顶着城头上稀稀拉拉射下的箭矢,飞快地扑到城门下。他们动作麻利地将数个用油布包裹、内填猛火药的沉重炸药包,死死塞进那被铅弹撕开的缝隙和门轴下方,迅速插上引信,点燃!
“撤!快撤!”工兵队长嘶吼。
三人连滚带爬地向后狂奔。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远比炮弹爆炸更沉闷、更凶悍!整个鹤丸城似乎都跳了一下!浓烈的硝烟裹挟着火光和无数碎裂的木块、铁件冲天而起!
那扇凝聚了萨摩藩威严、厚达半尺的巨木城门,连同后面的巨大门闩和推动它的数十名足轻,在这一声毁灭性的巨响中,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彻底撕碎、掀飞!城门洞瞬间化为一个敞开的、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巨大豁口,露出城内惊慌失措的面孔。
“冲进去!碾碎他们!”陈武长刀前指,一马当先!
“杀啊——!”陆战营士兵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豁口处汹涌而入!城头零星的箭矢和几块滚下的石头,在钢铁洪流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巷战开始了,但这绝非势均力敌的较量。狭窄的街巷,成了宋军破虏铳和神臂弓的屠宰场。
“砰!”一名试图从侧面屋顶跳下突袭的倭人武士,人在半空便被破虏铳的铅弹轰碎了半边身子,血雨和碎肉喷洒在土黄色的墙壁上。
“嗖!”一支神臂弓射出的三棱破甲箭,轻易穿透了百步外一名举着竹束盾牌的倭兵,将其钉死在身后的木柱上。
零星的反抗如同投入火堆的雪片,瞬间消融。宋军士兵三人一组,盾兵在前掩护,火铳手居中点杀,长枪手警戒补刀。他们脚步沉稳,配合默契,沿着主街和支巷稳步推进,所过之处只留下倭兵的尸体和弥漫的硝烟。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守军和平民中蔓延,哭喊声、尖叫声响彻全城。
陈武的目标极其明确——天守阁!那是岛津忠国的所在,也是整个萨摩藩权力与财富的象征。他挥刀劈开一个挡路的浪人,鲜血溅在冰冷的铠甲上,他毫不在意。“快!目标天守!别让岛津老贼跑了!”
吉野浦山麓。
激战正酣!枪炮的轰鸣与金铁交击的厮杀声震耳欲聋。
“稳住!盾阵——!”岳霖的吼声压过战场喧嚣。他手持一杆精铁打造的丈二长枪,枪尖己被鲜血染得暗红。撼山营的精锐士兵结成严密的鸳鸯阵,巨盾如墙,长枪如林,将倭军一波波疯狂的反扑死死挡住。
“砰!砰!砰!”破虏铳的齐射在盾阵后响起,每一次都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地带走试图突破防线的倭国武士。神臂弓手则占据制高点,冷箭如同毒蛇,专射敌军中头目和旗手。
岛津忠国留在这里的旗本武士,是萨摩藩真正的脊梁。他们身披精良的胴丸铠甲,挥舞着雪亮的太刀,嚎叫着“板载”(万岁)发起一波波决死冲锋,展现出惊人的勇悍和单兵战力。一名身材魁梧的萨摩武士,悍勇无比,硬是顶着破虏铳的轰击,突进到盾阵前,手中长枪猛刺,竟穿透了包铁的巨盾,将后面一名撼山营士兵捅穿!他狂吼着拔出长枪,带出一蓬血雨。
“找死!”岳霖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长枪化作一道惊雷,后发先至!那名魁梧武士刚刚拔出长枪,岳霖的枪尖己如毒龙般精准地钻入他面甲与胸甲之间那微不可查的缝隙!
“噗嗤!”
枪尖透颈而出!那武士脸上的狂吼瞬间凝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岳霖手腕一抖,长枪拔出,带出一股血箭。那武士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
“将军神勇!”撼山营士兵士气大振。
然而,就在岛津鸟丸双目赤红,准备再次集结力量发动更凶猛冲击时,一名浑身是血、头盔歪斜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马前,声音带着哭腔:“将…将军大人!不…不好了!鹤丸城…城门被宋军用妖法炸塌了!宋军主力己经杀进城里了!天守阁…天守阁正被猛攻!”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响!岛津鸟丸浑身剧震,眼前猛地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父亲的老巢被端了!
“八嘎!!”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调转马头,对着鹤丸城方向,眼珠子几乎要瞪出血来。“回援!所有旗本!立刻跟我回援鹤丸城!杀回去!救本丸!”
他彻底慌了!什么击溃吉野浦宋军,什么武士的荣耀,此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城!保住他父亲的藩主之位,保住他岛津氏的百年基业!
然而,岳霖怎会让他如愿?
“想走?”岳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长枪遥指乱作一团的倭军阵型,声音响彻战场:“撼山营!缠住他们!为陆战营的兄弟争取时间!破虏铳!神臂弓!全力射击!把他们给我钉死在这里!”
“杀!”撼山营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原本稳固的防御阵型瞬间如同展开翅膀的猛禽,主动向前挤压!破虏铳的轰鸣变得更加密集,弹幕死死封锁了倭军后撤的主要通道。神臂弓手更是箭如飞蝗,专射倭军中的骑马武士和指挥者。
岛津鸟丸刚组织起一支骑兵想强行突围,就被一阵密集的铳弹和箭雨迎头痛击,人仰马翻,死伤惨重。他本人也被一枚流矢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大人!退路被锁死了!宋狗的火器太猛了!”家臣嘶喊着,声音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