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地照在那座粗糙的石像上。
伏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试图探查石像周围是否有妖气或邪祟残留。
然而，空空如也。
她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不仅无法探查外界，甚至连自身灵力的运转都感到一种无形的迟滞感。
仿佛……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赵锦瑟”。
这认知让她心底发寒。那铜镜老太太的手段，竟如此诡异霸道，不仅篡改记忆身份，连根基都暂时压制了？
就在这时！
嗡！
藏在她发间的无归木剑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悸动传来，它自行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电光，从伏宁发间射出！
唰！
一道凌厉的剑气闪过！
无归小剑狠狠削在石像的基座边缘。
一小块石皮应声剥落。
一股浓烈混合着血腥、腐肉和淤泥的腥臭气味，如同实质般从破损处喷涌而出。
伏宁猝不及防，被熏得胃里翻江倒海，连连后退。
更诡异的是，那被削掉石皮的地方，露出的并非普通的岩石，而是一种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物质，那暗红还在微微蠕动，如同有生命一般。
伏宁瞳孔骤缩！这石像里面藏着某种血肉邪物吗？！
就在她惊骇之际，那被削掉的一角，暗红色的物质如同活物般迅速蠕动、增生，眨眼间就将破损处修复如初。
石像表面恢复光滑，仿佛刚才的破坏从未发生。
“帮我……”
一个极其幽怨，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女子声音，猝不及防地钻入伏宁的耳中。
声音凄厉，却又转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伏宁浑身汗毛倒竖，此地不宜久留。
她一把召回无归剑，毫不犹豫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佳佳家方向撤退。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那声“帮我”在她脑中盘旋。
她一边疾奔，一边在心底疯狂呼唤：“李云念！李云念！”
李云念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凝重：“我在。你发现了什么？”
伏宁急促地在心中回应：“那石像有大问题！它根本不是石头！我削掉一块，里面是暗红色的活物一样的东西，而且它瞬间就复原了！我还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帮我！”
李云念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思考。接着，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在湖底……见到‘河神’了。他——”
“什么？河神？他怎么了？”伏宁焦急地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发带另一端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论伏宁如何在心底呼喊，都再无回应。
李云念悬浮在幽暗无光的深水之中，手中的灵力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周围，密密麻麻、面目扭曲的冤魂，从湖底的淤泥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它们身上缠绕着粗大沉重的生锈铁链，发出令人不适的“哗啦”声响。
这些冤魂挥舞着手臂，前仆后继地扑向李云念。每一次李云念挥袖斩出凌厉的剑气，都能瞬间清空一片，将靠近的冤魂绞杀成缕缕黑烟。
然而，那些被剑气绞散的黑烟，并未彻底消散，迅速沉入湖底更深处。
紧接着，在李云念周围，新的冤魂又从淤泥中重新凝聚成形！再次嘶吼着扑上来。
斩不尽！杀不绝！
面对这近乎无限的消耗和诡异的重生，李云念也感到一丝棘手。
更麻烦的是，这些冤魂脚上的铁链仿佛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脚踝，试图将他拖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李云念眉头微挑，看着再次凝聚扑来的冤魂和脚踝上越缠越紧的冰冷铁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呵……” 他忽然轻笑一声，竟不再挥剑攻击。
任由那些冰冷怨毒的手臂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肩膀，任由那沉重的铁链拖拽着他的身体，朝着湖底那最深处迅速坠落。
耳边是水流急速下压的轰鸣和冤魂无声的尖啸。
光线彻底消失，只剩下绝对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寒。
就在这仿佛永无止境的下坠中，李云念敏锐地感觉到，周围那些死死拖拽他的冤魂，它们的力量似乎在减弱。
那拖拽的力道，倒更像是一种指引？
不知下坠了多久，速度骤然减缓。
脚踝上的铁链“哗啦”一声松开。
李云念稳住身形，悬浮在绝对的黑暗水底。
他的双眸在黑暗中亮起微弱的亮光。
一条黑色蛟蛇，静静地盘踞在湖底最深处的巨大石台上。
它的蛟首低垂，双目紧闭，透着无尽疲惫和虚弱的气息。
周围那些冤魂动作猛地一滞，随后无声无息地化作缕缕黑烟，彻底消散在冰冷的湖水中。
刚才还怨气冲天、杀机西伏的湖底深渊，此刻只剩下绝对的死寂，和眼前这尊沉睡的黑蛟。
李云念缓缓靠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
这气息是河神无疑。
但为何如此虚弱？虚弱到连维持形态，镇压湖域都似乎做不到？
想起伏宁之前提到的“祭祀”李云念皱眉。
渔家村年年祭祀，供奉的香火，非但不是滋养它，反而是在加速它的衰亡？
就在这时，伏宁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惊惧，通过手腕上的发带，在他心底响起。
“那石像有大问题！它根本不是石头！我削掉一块，里面是暗红色的活物一样的东西，而且它瞬间就复原了！我还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帮我！”
李云念心神一凛，刚要开口将河神的情况完全告知伏宁。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在靠近渔村方向的水底淤泥深处吸引李云念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