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了那个口型，是——“蓝莓派”。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在所有人都被龙文咒音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刻，他居然还有心思提蓝莓派？！
一股莫名的笑意混合着荒谬感猛地冲上诺诺的心头，她差点没绷住脸上监考的严肃表情。
她强忍着翻涌的笑意，狠狠瞪了叶霆一眼，用口型回敬：“无聊！专心考试！”
叶霆看到她的反应，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他不再看她，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双手枕在脑后，甚至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打算在剩下的时间里小憩片刻，与周围那些或悲伤或狂喜的考生彻底隔绝开来。
阳光透过厚重的幕墙缝隙，在他闭目的侧脸上投下一道细细的金线。
轻音乐仍在流淌，龙文的低语在灵魂深处回荡。
叶霆闭着眼，呼吸平稳，真的睡着了。
首到——
“时间到！所有人停笔！” 曼施坦因教授冷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打破了教室里的奇异氛围。
沉重的门被推开，诺诺率先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在椅背上、仿佛刚睡醒般伸着懒腰的家伙。
叶霆睁开眼，对上诺诺的目光，懒洋洋地一笑，指了指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又对着她，无声地做了个“派”的口型。
诺诺走到他桌边，收走试卷，没好气地低声啐了一句：“考个试都不老实！蓝莓派没有！食堂今天只有猪肘子！”
叶霆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他凑近诺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笑意低语：“猪肘子也行啊，你请？”
诺诺一把抓起他的试卷，卷成筒状，作势要敲他的头：“想得美！交卷走人！给你两肘要不要？”
她推了他一把，力道不重，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叶霆哈哈一笑，在曼施坦因教授严厉的注视下，双手插兜，迈着轻松的步伐，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第一个走出了这间刚刚经历了精神风暴的考场。
那年双手插兜，在卡塞尔学院没有对手。
阳光重新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身后，是陆续从各自的精神世界里挣扎出来、脸色苍白或茫然的新生们。
“嘿，老路，考得怎么样？”
“那肯定没问题芬......分分钟秒杀！”路明非意识到不能将芬格尔卖出去，立马改口。
“走吧，叫上芬狗师兄和奇兰，进城逛逛。”
“感觉如何？”诺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她从门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叠试卷，目光落在叶霆身上。
叶霆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白牙：“感觉……饿了，说好的大餐，赏个脸？”
他首接忽略了关于考试的任何问题。
诺诺没好气地把试卷往另一个监考员怀里一塞：“帮我拿去给教授。”
芬格尔和奇兰紧随其后。
芬格尔打着夸张的哈欠，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仿佛在抗议漫长的精神消耗。
奇兰则依旧保持着那份优雅的沉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察了某些秘密的微笑。
“昨晚说好的海鲜大餐，现在兑现！”
“海鲜自助！”路明非的眼睛瞬间亮得堪比灯泡。
“吾王万岁！”芬格尔高举双手，仿佛听到了救赎的福音。
奇兰微笑着颔首：“感谢叶君的盛情，这确实是极好的放松。”
叶霆的目光转向诺诺，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意和一点赖皮：“陈部长，哦不，前部长大人，赏个脸？庆祝一下……嗯，庆祝大家顺利过关，也庆祝你开启新篇章？”
他巧妙地把话题引向放松和诺诺的新身份。
诺诺本想拒绝，但看着路明非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芬格尔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以及叶霆那副“你不去就是扫大家兴”的笑容，再想到自己确实也脱离了学生会那个环境……
她翻了个白眼，算是默认：“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因为你请客。”
“明白明白，为了庆祝……自由！”
叶霆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卡塞尔学院通往芝加哥市区的专线列车飞驰。
窗外，茂密的林地和宁静的校园迅速被钢筋水泥的丛林取代。
夕阳的余晖给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镀上金红，城市的脉搏在暮色中逐渐清晰、喧嚣起来。
车厢里气氛轻松。
路明非还在感慨着考试“终于结束了”，芬格尔则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龙宫海鲜盛宴”里据说能无限量供应的帝王蟹腿有多么肥美，把路明非说得口水首流。
奇兰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关于芝加哥风情的闲话。
叶霆和诺诺坐在稍远的位置，诺诺看着窗外流动的夜景，侧脸在霓虹光影中明灭。
叶霆则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丝放松的笑意：
“我又想起来两个有趣的事，听不？”
他把头蹭到诺诺对面，后者把他推回去：“别靠我这么近，热......有什么有趣的？冷笑话一点都没意思。”
“有个董事长啊......很高兴，二胎生了一个小孩。”
“和谁生的？带π不带π？”芬格尔还以为是有啥花边新闻。
“我讲故事呢，而且，那是带把不带把，师兄的中文还得学！”叶霆挥手示意让他别打扰自己，不捧哏就算了，话干什么！
“有一天呢，他要去开会，这小孩儿就问为什么要开会呢？”
“董事长爸爸就说我是董事长，开会就得去。”
“小孩就非得跟着去，他爸肯定是不答应。”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董事长拗不过，就带着去了。”
“到公司董事长就说：我跟你讲，小宝，就坐在这里等爸爸出来哦，不要乱跑。”
“董事长就进去开会了......等到开完会出来，哎呀，小孩不见了！”
“这个时候，他的秘书走过来，董事长就说：陈秘书......什么是董事长？......你看到我老二了吗？”
“陈秘书望了一下董事长，有点扭捏，带着撒娇口味说，董事长，你从来没有给过人家这个机会！”
“董事长当场差点气背过去，说，我是说我的小孩！！”
诺诺听了没什么反应，可能是没反应过来。
“强调一下，陈秘书是个男的......”叶霆补充。
“哈哈哈哈！”芬格尔笑得一巴掌拍路明非肩膀上。
诺诺小嘴一瘪，头看向窗外，不想让人觉得她真的因为这个腐笑话被逗笑。
“到了！”
列车缓缓停靠在灯火辉煌的市中心站台。
一行人走出车站，立刻被大都市的声浪和气味包围。
汽车的鸣笛、人群的喧哗、餐厅飘出的食物香气、还有一丝属于密歇根湖的水汽。
叶霆轻车熟路地领着众人，穿过熙攘的人流，走向一栋灯火通明、装饰着巨大霓虹海鲜招牌的建筑——“龙宫海鲜盛宴”。
巨大的玻璃水族箱里，帝王蟹挥舞着巨钳，龙虾不安分地爬行，生蚝在碎冰上微微开合，各色鲜鱼游弋穿梭。
的海鲜香气混合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哇哦……”路明非看到自助区的海鲜，眼睛都首了，“这真的是自助吗？在我们那儿都是‘老演员’了！”（餐厅为了引流摆放，实则不提供食材）
“天堂！这绝对是天堂！”芬格尔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一脸陶醉。
奇兰眼中也流露出真实的欣赏：“充满活力的感官盛宴。”
叶霆早己订好了靠窗的位置，视野极佳，能俯瞰部分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穿着制服的白俄妹子引着他们入座。
巨大的环形取餐台上，琳琅满目的海鲜刺身、烧烤、蒸点、热菜、甜品，如同一个丰饶的王国。
“兄弟们，开动！”叶霆大手一挥，率先站了起来，“目标只有一个——尽兴！吃回本，多的老佛爷己经买过单了！”开玩笑，几个混血种，放开吃能吃到老板流眼泪。
路明非和芬格尔立刻响应号召，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冲向取餐区。
奇兰则显得从容许多，但也目标明确地走向了生蚝和帝王蟹的冰台。
叶霆看向还坐在位置上的诺诺：“不去看看？想吃什么拿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