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把叶霆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
他感觉浑身酸胀，行动有些迟缓。
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能灵活使用的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亮而奇异的景象。
阳光透过高耸天窗上积着秋叶的磨砂玻璃，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但这并非他熟悉的宿舍或病房。
他躺在一张大概是沙发？
而旁边，两个老头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醒了？”其中一个老头留着银白色短发，穿着考究西装三件套，眼神锐利如刀锋，闻声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正是卡塞尔学院的传奇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另一个老头，叶霆也认得，是他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此刻正推了推眼镜一脸慈祥。
叶霆尝试着坐了起来，身体传来的酸痛感让他微微蹙眉。
他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后的疲惫，神识经历过的那一场“梦”似乎对外界身体都有影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胸口，又瞥见旁边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脸上带着刚醒来的茫然。
“哟，校长，古德里安教授。”
叶霆那股子熟悉的努力想活跃气氛的劲儿还在。
“这下午茶会客的造型，挺别致哈？走的是‘战后废墟’还是‘新鲜出土’路线？”
他努力想抬抬有些酸胀的手臂示意一下。
“我现在这状态，喝下午茶是不是有点嗯，‘身残志坚’？”
昂热校长优雅地笑了，拿起精致的骨瓷茶壶，给叶霆面前空着的杯子斟满。
“放松，叶霆同学，这是维多利亚时代流传下来的英伦好传统，有助于恢复。”
他指了指茶杯：
“试试看，大吉岭的二号红茶，非常棒。”
叶霆小心翼翼地用勉强能活动的手指勾住杯柄，凑到嘴边呷了一口。
确实不错，上次喝这么好的茶还是在林玄月那儿，辛苦过后被“犒劳”的。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独特的醇香，让人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
他这才有空仔细打量这个传说中的校长办公室。
外面看着像个旧车库，里面却别有洞天。
两层楼被打通，巨大的天窗投下柔和的阳光，照亮了这个由无数书籍构成的殿堂。
西面墙壁全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密密麻麻排满了精装典籍和古老的拓本，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油墨混合的独特气味。
贴着书架蜿蜒而上的楼梯和平台，阳光透过积叶的天窗，在层层叠叠的书脊上跳跃。
“喜欢我的办公室？”
昂热捕捉到叶霆滴溜溜乱转充满好奇的目光，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得意。
“这哪是办公室，这是知识的诺亚方舟啊！”
叶霆由衷地赞叹，眼睛亮晶晶的，试图比划一下。
当然，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也很乐意搬进来。
不过他没说这话，这老头阴着呢！
“感觉在这待久了，不考个博士都对不起这氛围。”
“就是嗯，旋转的空间有点大，让我想起上次在安铂馆跳舞。”
他话头微妙地顿住了，脑海里闪过和零在舞池中惊艳旋转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
“看来恢复得不错，还有心情想跳舞。”
昂热校长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眼中闪过长辈惯用的笑意。
他不再闲聊，将精致的骨瓷茶杯轻轻放回托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接着，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那姿态既显得随意，又透着不能拒绝的郑重。
“叶霆同学。”
昂热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但目光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叶霆身上。
“鉴于你在青铜城那场‘硬核实习’中的表现，以及之后一些关于你言灵能力的异常报告，校董会和我都认为，有必要对你进行一次更全面的血统评定测试，这将是学院有史以来最高规格的测试之一。”
叶霆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深层次测试？校长，我的血统报告入学时不是‘A’级吗？虽然不算顶尖，但也够用了吧？”
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最高规格？这词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事。
这老头咋回事儿，发现我是康斯坦丁龙茧了？
不应该啊。
“常规的入学评定往往只能触及表面，尤其对于某些特殊的个体。”
昂热校长端起茶杯，优雅地呷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暂时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但那份锐利感却并未消散。
“你在青铜城展现出的能力，以及对龙王级事件的卷入深度，都远超一个普通‘A’级混血种的范畴，这引发了我们对初始评定准确性的合理质疑。”
“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数据，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学院的安全。”
昂热的话语平静无波，但叶霆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全”这个词被强调了两次。
一次是为了他，一次是为了学院。
还有那句“特殊的个体”，校长在怀疑什么？怀疑他危险？
“校董会的要求？”叶霆试探着问，试图用这个名头来缓冲那份无形的压力。
“可以这么说。
”昂热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完全把责任推出去，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当然，作为你的校长，我个人也认为这是必要的。”
“了解自己力量的边界和本质，是掌控它的第一步，你同意吗？”
“以前实习课都做什么？”
叶霆赶紧转移话题，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测试要求。
“看情况。”
昂热悠闲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只是个小插曲。
“如果恰好有龙族苏醒，就会被编入某个行动之中。”
“要不然，可以去挖掘一下龙族遗迹，实在没什么可安排的。”
他耸耸肩。
“去芝加哥动物园当义工照顾鳄鱼池，顺带研究一下爬行动物进化史也是可以的。”
“照顾鳄鱼？”
叶霆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试图找回刚才的轻松感。
“听起来像是‘鳄鱼版’的职场生存挑战赛？我这实习经历，相比之下是不是过于‘硬核’了？”
他再次指向青铜城的经历。
“你运气很好，或者说实力和勇气让你抓住了这样的好机会。”昂热校长正色道，目光重新变得深邃，“不过，该学的功课不能少——实习课论文。”
“我帮你想了一个题目，《龙族西大君主浅析》。”
“西大君主浅析？”叶霆重复了一遍，眉头大概皱了起来，“校长，这题目听起来不像是一个新生选的课题。”
他习惯性地开始贫嘴，但眼神却认真起来，西大君主浅析？
我tm自己就是龙王，我还要研究自己啊？
“不用写得很学术，”昂热摆摆手，“通过实践，证明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冰海残卷》中提到的‘西大君主’确实存在，他们是龙族初代种，由黑王尼德霍格亲自繁衍的第一代；更重要的是，”校长的语气带着一丝发现真相的兴奋。
“‘王座上坐着双生子’——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和康斯坦丁，他们是一对兄弟！现在正在外面肆虐的是康斯坦丁，你遇到它就晕了过去，我怀疑你的血脉和他有某种亲密的联系。”
叶霆沉默了，你这......
确定不是玩狼人杀准备要爆我身份了？
他思索着要怎么蒙混过去。
他喃喃道：“双生子，所以王座上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搭档？这设定有点意思，听上去比跳双人舞还复杂点哈？”
“跳双人舞？这个比喻倒挺恰当。”
昂热校长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双生子这样惊世骇俗的发现，如果能公开发表，那我早就该拿诺贝尔奖了。”
他端起茶杯，笑容里带着龙族秘密守护者的无奈。
【我可以为你阻拦探测，放心】
世界树的意识在他脑海响起。
“嗯，我没问题校长。”
有了世界树的支持，叶霆表示随便查，能查出问题算你腻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