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的窗纸被月光浸透,偷听者的剪影在佩玉轮廓处凝滞——那玉璜断痕与顾沉舟袖中残片严丝合缝,像一把钥匙捅进锈死的锁芯。
“当年沧州驿站的火,烧的是本官的替身尸首。”顾沉舟指尖捻着乌木牌位底槽掉出的半块玉璜,冷光在裂口处淌成毒蛇,“可纵火者怎知棺中非我?除非换尸时,他亲手摸过那具尸体的心口箭伤。” 梁上忽传来瓦片迸裂声!踏雪猫化作银电窜出,利爪勾住窗外人腰间的佩玉穗子。黑影急退时金铃骤响,铃舌荡开的声波震碎檐下冰凌,冰渣如箭雨钉向黑影膝窝—— “叮!”
卫岚甩出的金绳缠住黑影脚踝,绳上盐晶花遇风怒放,绽开的金蕊刺破夜行衣。月光泼亮那人腰间佩玉:蟠龙衔珠的纹样中央,赫然缺了道弯钩状裂痕,与顾沉舟手中残璜完美契合! “东宫典玺太监,陈保?”太子抚掌轻笑,“孤竟不知,内宦也佩得亲王制式的玉璜了。” 盐牢血契 诏狱最深处的盐牢泛着腥气。
陈保被铁链悬在卤池上,池中浮沉着当年替身尸首的焦骨。踏雪猫蹲在池沿,尾尖金铃轻点水面,涟漪荡开处竟浮出盐晶凝成的驿站模型——火场中有三人身影:陈保正撬开棺木查验箭伤,另两人抬着裹草席的焦尸等候,其中一人颊上有道蜈蚣疤。 “疤脸叫赵西,沧州有名的收尸人。”郑黑胖将盐卤泼向陈保脚背,卤水触肤即显赭字,“景和七年十月廿八收银五百两,焚尸灭迹”。陈保惨叫着蜷缩,踏雪猫忽然扑向他心口,爪尖撕开衣襟—— 三道陈年箭疤盘踞左胸,疤痕走向竟与顾沉舟心口旧伤分毫不差! “好一招‘移伤嫁祸’!”顾沉舟捻起盐晶箭簇模型,“当年刺客的箭淬了渤海黑盐,中箭者伤疤会渗盐晶。您这三道疤……”他忽然将盐晶箭按进陈保伤疤,晶粒遇血“滋啦”沸腾,瞬间凝成黑色盐花,“——是拿黑盐反复灼烧伪造的吧?” 祭坛回魂 渤海郡的夜风卷着咸腥。
顾沉舟立在盐神祭坛废墟,踏雪猫正用金丝鞋套刨开祭坛中央的积盐。盐层下露出半截石碑,碑文被血垢糊住:“顾氏镇守盐脉,以血饲神,违契者焚”。 “父亲当年违了什么契?”他割掌滴血于碑,血珠竟被盐碑吞噬!霎时地动山摇,废墟中升起九尊盐雕神像,每尊神像心口都嵌着乌木牌位——正是顾氏历代盐运使的灵位! 最后一尊神像的面容竟与顾沉舟一模一样,手中托举的盐盘里浮出幻象: ? 景和五年,顾父割血染红祭坛,盐脉突然喷涌黑卤,碑文显“契成”; ? 景和七年,黑卤吞噬盐田,顾父跪求停祭,盐神像瞳中射出金箭贯穿其胸; ? 金箭入胸时,陈保正将沾血的盐神符塞进昏迷的顾父手中…… “原来所谓血契……”顾沉舟抚过自己心口箭疤,“是皇室用祭坛操纵盐脉的把戏!” 盐牢崩塌 陈保的狂笑震落盐牢顶壁的晶簇。
“顾大人既瞧见祭坛真相,该明白先父为何甘愿赴死了?”他咳着黑血指向幻象中染血的盐神符,“先帝病重时,今上还是太子,他怕顾氏借盐脉逼宫,命我伪造‘顾氏违契’之象……” 话音未落,踏雪猫颈间金铃突然炸裂!铃中窜出荧蓝盐雾,雾中浮现太子朱批:“沧州尸换,箭簇留铭”。几乎同时,郑黑胖惊呼:“地动了!” 盐牢顶壁轰然塌陷,千斤盐块如雪崩倾泻。顾沉舟拽着陈保急退,踏雪猫却冲向祭坛幻象——猫爪拍向顾父濒死的幻影,盐晶凝成的金箭“咔嚓”折断,箭镞化作黑沙渗入地缝。 “盐脉……枯了!”陈保盯着骤然变灰的卤池嘶吼。池底裂开巨缝,咕嘟翻涌的不再是卤水,而是黏稠如血的赭色泥浆! 断盐惊朝 三日后,渤海郡八百里加急抵京。
“盐脉枯竭,卤池化血!”朝堂哗然中,顾沉舟托举玉璜残片呈上:“陈保招供,东宫曾以盐神祭坛操纵盐脉。今祭坛被毁,恐引天下盐荒。” 太子抚着踏雪猫新换的玄铁铃,轻笑如淬毒的刀:“顾卿的猫抓裂祭坛时,爪缝可沾了渤海黑盐?”他忽然掷下密报,绢上画着踏雪猫刨祭坛的工笔图,题字却是:“畜牲乱脉,其主当诛”。 满殿死寂时,卫岚突然挥袖。盐晶花雨洒落金銮柱,花蕊遇光显出血字: 景和五年东宫令:“伪契绝顾”
景和七年密档:“换尸留箭”
今岁朱批:“猫踪锁沧州” “殿下这手‘畜牲乱脉’的栽赃,比盐商造假盐引还糙些。”顾沉舟靴跟碾过密报,踏雪猫倏地跃上龙椅叼走太子玉冠,冠中暗格“咔嗒”弹开——
半块干涸的渤海黑盐饼,正嵌在暗格中央,盐体刻着微雕小字:“祭坛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