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那声微弱到近乎幻觉的指针转动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死寂的枯树林中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
时间……被扭曲了。
老猎人拉满弓弦的手指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他高大佝偻的身躯剧烈地一晃,兜帽阴影下传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惊骇与剧痛的抽气声。那双鹰隼般锐利、曾死死锁定我断口邪祟的目光,此刻被地上那枚弹开表盖、锈蚀秒针正诡异地逆时针转动的黄铜怀表……死死攫住!
他仿佛瞬间忘记了眼前我这个“半人半鬼”的存在,也忘记了那支足以致命的箭矢。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惊惧,所有的……刻骨铭心的悲伤……都凝固在那枚逆时而动的冰冷金属上。
“阿……秀……” 沙哑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呜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颤抖,从他花白胡须覆盖的嘴唇中再次漏出。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低语,而是饱含了无尽绝望的悲鸣。他握着长弓的手无力地垂下,箭矢“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泥土里。
机会!
左臂断口处那沸腾的邪异悸动,因老猎人杀意的转移而稍有平息,但断玉残锋镇压下的刺痛感依旧尖锐。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强忍着灵魂撕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枯树粗糙的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也暂时隔绝了老猎人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呼……呼……” 我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喉咙,视线因剧痛和眩晕而模糊。目光死死盯着几米外那个如同石化般僵立在怀表前的佝偻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阿秀?怀表?逆时针的秒针?这老猎人……和这诡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那枚静静躺在枯草与破布残骸中的黄铜怀表……
逆时针转动的锈蚀秒针……
极其突兀地……
停住了!
停在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位置——表盘刻度的正上方!仿佛时间本身被强行钉死在了某个虚无的点!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带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嗡鸣……从停止的怀表内部……幽幽响起!
嗡鸣声并不宏大,却如同拥有实质的重量,瞬间压在了这片枯树林的每一个角落!空气变得粘稠,破碎的月光仿佛都黯淡了几分。散落在地上的稻草人残骸——那些腐朽的稻草、枯枝、破布,甚至那个空洞的骷髅头骨——在这嗡鸣声中……极其轻微地……颤抖起来!
老猎人如同被这嗡鸣声惊醒的梦魇,猛地抬起头!兜帽阴影下,两点如同淬炼过的寒星般的光芒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悲伤与惊骇,而是……一种被彻底激怒、混合着深入骨髓恐惧的……狂暴杀意!
这杀意,不再针对我,而是……死死地钉在那枚停止转动的怀表上!
“孽障!安敢扰她清净!” 老猎人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他猛地抬起脚,那只包裹着沉重皮靴、沾满泥泞的大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地上的怀表……踏了下去!
这一踏,蕴含着恐怖的力道,足以将坚硬的卵石踏成齑粉!
然而!
就在皮靴即将触及怀表冰冷表壳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怀表内部那停止的秒针……针尖所指的表盘刻度正上方……
一点……极其极其细微、却散发着纯粹不祥的……暗红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滴……骤然……亮起!
“滋啦——!”
一声如同滚烫烙铁按在冰面上的刺耳声响!
老猎人那足以踏碎岩石的皮靴,在距离怀表表壳不足半寸的虚空中……猛地……停住!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屏障!
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金与猩红、如同污秽熔岩般的……能量涟漪……从靴底与无形屏障接触的地方……猛地扩散开来!
“呃啊——!” 老猎人发出一声痛苦到扭曲的闷哼!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踉跄倒退!沉重的皮靴在焦黑的土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他勉强稳住身形,兜帽己被震落,露出一张……如同刀劈斧凿、布满深刻皱纹和风霜痕迹、此刻却因剧痛和暴怒而扭曲的……苍老面孔!
花白的头发如同枯草般凌乱,一双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盯着地上那枚散发着暗红光芒的怀表!他的右腿,从膝盖以下,覆盖皮靴的部分……竟隐隐……蒸腾起一股带着硫磺恶臭的……青烟!皮靴表面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被强酸腐蚀的焦痕!
“黄仙……邪骨……” 老猎人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粗重地喘息着,如同受伤的猛兽,目光在我左臂断口和地上的怀表之间疯狂扫视,似乎在急速权衡着什么。
邪骨?他认得这力量?认得黄仙?!这怀表里的暗红光芒……是黄仙的邪骨之力?!
就在这时!
左臂断口深处!
那被断玉残锋暂时镇压的冰冷悸动……如同受到了怀表暗红光芒的强烈刺激……再次……狂暴地沸腾起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一股冰冷滑腻、带着微弱电流感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毒液,疯狂地冲击着断玉残锋的冰寒封锁!残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冰冷的锐意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灵魂!
“呃啊啊——!” 我蜷缩在枯树下,身体剧烈地抽搐,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猩红的视野再次强行撕裂现实!黄仙那盘踞猩红云海的黄金轮廓在视野中疯狂闪烁!巨大颅骨下那块布满纯白裂痕的碎片发出贪婪的尖啸!而地上那枚怀表……则化作了连接两界的……猩红漩涡!无数怨灵的面孔在漩涡中沉浮、尖啸!
断口处的虚无“疤痕”……在这内外交攻的刺激下……猛地……灼热起来!一种……源自存在本源的……饥渴……如同苏醒的凶兽……疯狂地……涌向……那枚怀表!涌向那点暗红的邪骨光芒!
它要……吞噬它!
“不……不能让它……” 老猎人似乎瞬间看穿了我断口处那恐怖的“饥渴”!他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完全不顾右腿的灼伤,猛地再次扑向怀表!这一次,他不再试图踏碎它,而是伸出那只粗糙如同老树皮的大手,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蛮横的、仿佛要撕裂空间的力道,狠狠抓向那枚散发着不祥暗红的怀表!
他要……夺走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怀表冰冷表壳的瞬间——
怀表表盘上那点暗红的邪骨光芒……猛地……暴涨!
一道粘稠、凝练、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血芒……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表盘刻度上射出!精准无比地……刺向老猎人抓来的手腕!
太快!太近!根本无从闪避!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皮肉撕裂声!
暗红血芒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老猎人手腕处厚重的兽皮护腕!一股混合着焦糊与血腥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呃——!” 老猎人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抓向怀表的手猛地缩回!手腕被贯穿处,兽皮护腕瞬间碳化出一个焦黑的小洞,洞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
那暗红血芒……蕴含着恐怖的……死寂与侵蚀之力!
老猎人踉跄着后退,左手死死捂住受伤的右腕,指缝间渗出粘稠的、带着青黑色的血液。他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痛苦、愤怒和……一丝……绝望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头,那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目光……不再看我,也不再看那枚怀表……而是……死死地……钉在了我左臂……那沸腾着“饥渴”、灼热如同烙铁的……虚无断口上!
“好!好!好!” 他连吼三声“好”,声音沙哑如同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你要吞?!老子……给你!”
话音未落!
老猎人猛地弯下腰!那只未受伤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抓起地上那枚散发着暗红邪光的黄铜怀表!
然后!
在我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
他手臂猛地一挥!
将那枚冰冷、不祥、内蕴邪骨之力的怀表……
如同投掷一块燃烧的烙铁……
狠狠地……
朝着我左臂……
那沸腾灼热的……
虚无断口……
扔了过来!
“不——!!!” 灵魂深处的恐惧发出无声的尖啸!身体本能地向后猛缩!
然而!
太迟了!
那枚冰冷的黄铜怀表,在空中划过一道带着暗红尾迹的弧线……
精准无比地……
撞在了……
左臂……
那空无一物、却灼热如同熔炉的……
断口之上!
“滋啦——!!!”
一声如同滚油泼雪、又似万千怨魂同时尖嚎的恐怖声响……瞬间撕裂了荒野的死寂!
接触的刹那!
怀表表盘上那点暗红的邪骨光芒……如同被投入了黑洞的烛火……瞬间……熄灭!
取而代之的……
是……
我左臂断口处……
那虚无的“疤痕”……
猛地……
爆发出……
前所未有的……
纯白光芒!
不!
不是光芒!
是……火焰!
冰冷、虚无、仿佛能焚烧掉一切存在痕迹的……纯白火焰!
这火焰……并非物理的燃烧!
它……吞噬!
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饕餮!
那枚冰冷的黄铜怀表……在接触到纯白火焰的瞬间……
如同烈阳下的冰雪……
无声无息地……
消融!
分解!
化作无数细微到极致的、闪烁着暗红与暗金光泽的……尘埃……
然后……
被那纯白的虚无之火……
贪婪地……
吞噬殆尽!
“呃啊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比灵魂撕裂更甚!比凌迟更酷烈!仿佛整个存在的核心都被投入了这虚无的熔炉!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视野瞬间被纯粹的白光吞噬!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疯狂摇曳,濒临彻底的熄灭!
在意识被剧痛彻底淹没的最后一瞬……
透过那爆发的纯白火焰……
我“看”到……
那被吞噬的、由怀表分解成的暗红与暗金光尘深处……
似乎……
禁锢着一道……
极其模糊、极其痛苦、穿着破旧碎花布衣裳的……
女子虚影……
她无声地张开嘴……
似乎在……呼唤……
呼唤着……
“爹……”
然后……
虚影……
连同所有光尘……
被纯白的虚无之火……
彻底……
吞没!
“阿秀——!!!”
老猎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失去幼崽的孤狼般的……绝望哀嚎!这声音穿透了纯白火焰的屏障,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击在我即将消散的意识上!
剧痛……白光……老猎人的哀嚎……阿秀最后的虚影……
所有的感知……彻底……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瞬。
也许是永恒。
冰冷。
刺骨的冰冷。
混合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味和一种……陈旧木材的气息。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泥沼深处的顽石,被缓慢地打捞上来。剧痛如同退潮般隐去,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感?仿佛身体里被强行塞入了某种沉重而冰冷的东西。
眼皮沉重如山。我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视野一片昏暗。
不是荒野的黑暗。
而是……一种被人工遮蔽的、带着微弱光晕的……昏暗。
头顶……是……低矮、粗糙、由巨大原木榫卯拼接而成的……屋顶?木头发黑,布满裂纹,有些地方还挂着厚厚的蛛网。几缕微弱的天光,从墙壁高处的缝隙中吝啬地透进来,在弥漫着灰尘的空气中形成几道惨白的光柱。
身下……是……冰冷、坚硬、铺着某种粗糙兽皮的……木板?兽皮早己失去光泽,散发着浓重的腥膻和霉变混合的气味。
我……在一个……木屋里?
挣扎着,忍着全身散架般的酸痛和左臂断口处残留的、如同异物嵌入般的沉重冰冷感,艰难地转动脖颈。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败的木屋。空间狭小,陈设简单到近乎原始。一张粗糙的原木桌子,两把同样粗糙的矮凳,一个用石头垒砌的、里面只剩下冰冷灰烬的壁炉。墙壁上挂着几张硝制粗糙的兽皮,一把磨损严重的猎刀,还有……几张早己褪色发黄、边缘卷曲的……黄纸符箓?符箓上用暗红的朱砂画着扭曲的符文,透着一股驱邪镇煞的意味。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兽血、草药、灰尘以及一种……深入木质的……陈年腐朽的气息。
这里……是那老猎人的……家?
他……把我……拖了回来?
为什么?他刚才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吗?
“醒了?” 一个沙哑、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从木屋角落的阴影里传来。
我猛地一惊,循声望去。
老猎人。
他佝偻着高大的身躯,坐在一把矮凳上,几乎完全融入了壁炉旁最浓重的阴影里。兜帽依旧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刚硬、布满深刻皱纹的下巴和那把沾着霜花的花白胡子。他那只被怀表暗红血芒贯穿的右手手腕,裹着厚厚的、浸透暗红血渍的肮脏布条,无力地垂在膝盖上。
他手中……没有弓,也没有箭。
只有……
一枚……
边缘磨损、黯淡无光、覆盖着厚厚灰尘的……
铜钱!
他粗糙的手指,正极其缓慢、极其专注地……着那枚铜钱。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沉重与疲惫。
木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他铜钱时,指尖与金属表面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沙漏中流逝的……生命之沙。
“那东西……” 老猎人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砂石摩擦着朽木。他没有抬头,目光依旧低垂,落在手中的铜钱上。“……那怀表……你吞下去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喉咙干涩发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左臂断口处那沉重的冰冷感和残留的“饱胀感”,就是最好的答案。
老猎人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他缓缓抬起头。兜帽阴影下,那双深陷的眼窝如同两口冰冷的深潭,目光穿透昏暗,精准无比地……钉在了我左臂……那空荡荡的断口处!
“无烬痕……”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低沉如同地底的闷雷。“黄仙真骨……焚烧殆尽……留下的……‘无’之烙印……沾染了凡魂,就成了……‘无烬痕’……”
他停顿了一下,铜钱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这东西……在你这残躯里……就是个……填不满的……饿鬼!”
“它尝到了……那怀表里……‘邪骨’的味道……”
“现在……它只会……更饿……”
寒意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全身!填不满的饿鬼?更饿?它……还要……吞噬什么?!
老猎人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木屋中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他一步一步,朝着我躺卧的简陋木床……走了过来。脚步沉重,带着一种……最终审判般的……压迫感!
“你知道……那怀表里……是什么吗?” 他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兜帽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只能看到他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
“是阿秀……” 沙哑的声音里,第一次……清晰地……浸透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刻骨的……恨意!
“是老子……唯一的……闺女!”
“十五年前……被那……黄皮子庙的……邪骨……生生……抽干了魂!就剩这点……执念……困在这……破表里……人不人……鬼不鬼!”
“老子守在这鬼地方……十五年!十五年!就为了……守着那东西……不让它……彻底散了!”
“现在……没了……”
“被你……身体里……那‘饿鬼’……吞得……渣都不剩!”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阿秀……他的女儿……被黄仙邪骨抽魂……困在怀表十五年……被我……被我断口的“无烬痕”……吞噬了?!
巨大的负罪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我想辩解,想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老猎人猛地俯下身!那张饱经风霜、此刻因暴怒和悲伤而扭曲的苍老面孔,瞬间逼近!浓烈的硝烟、血腥和一种……深入灵魂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他那只未受伤的左手,如同钢钳般……猛地……抓住了我右臂……那还算完好的……肩膀!
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欠老子……一条命!一条……干干净净的……人命!” 他低吼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如同盯着不共戴天的仇寇!“你这半人半鬼的……东西!身体里……还装着个……‘饿鬼’!”
“老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第一!老子现在就……捏死你!把你……连着你身体里那‘饿鬼’……一起……剁碎了喂野狗!给我阿秀……陪葬!”
“第二!”
他猛地松开钳制我肩膀的手,首起身,指向木屋最深处、那被最浓重阴影笼罩的角落!
“跟老子……进去!”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那里……
似乎……
有一扇……
极其低矮、几乎与粗糙的原木墙壁融为一体的……
小门!
门……是……关着的。
门板……是……厚重、漆黑、如同浸透了千年血污的……阴沉木!
门板上……
没有把手。
只有……
一个……
深深凹陷进去的……
掌印!
掌印的轮廓……巨大、粗糙、布满深刻的纹路……如同某种……野兽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