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留意听身边新朋友们的八卦。
两个学校离得近，学生之间互相走动、串门甚至“联谊”的情况并不少见。
有人是出于好奇，想去“朝圣”一下顶尖学府；
有人是为了学习，想去蹭蹭传说中的学霸笔记或者学习氛围；
当然，更多的少男少女，是被对方学校里那些“风云人物”、“帅哥美女”所吸引，抱着点朦胧的、关于“邂逅”和“交流”的小心思。
听到这些，林晓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一个让她坐立不安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生根发芽：
陈知衍……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而且就在我们学校？
这个猜测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她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不然怎么解释他频繁出现在市北实验附近？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买奶茶？为了坐公交车？为了逛书店？
这些理由听起来都那么苍白无力！
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他来这里找人！
找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一个……可能和他关系匪浅的女生！
什么时候谈的？初中毕业后的暑假？还是刚上高中就……？
对方是谁？是哪个班的？漂亮吗？成绩好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每一个都像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失落感迅速淹没了她。
之前隔网相望时的心悸，那些偷偷摸摸的注视和偶遇带来的隐秘雀跃，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讽刺。
原来那些“偶然”，根本不是命运给她的机会，而是命运给她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
他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孩！
那个她连是谁都不知道的女孩！
“没机会了……” 这个冰冷的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之前那些关于“两站地距离”的隐秘期待，那些因为他一个眼神、一句平淡话语而暗自欣喜的小心思，此刻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自作多情。
她就像个在台下仰望舞台的观众，误以为主角偶尔扫过的目光是给自己的，殊不知那目光的落点，始终在舞台中央那个光芒万丈的人身上。
她烦躁地揉乱了面前摊开的作业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暮色西合，华灯初上。
新学校里明亮的灯火，同学们的笑闹声，此刻都仿佛离她很远。
她感觉自己像个闯入别人故事里的局外人，所有的热闹都和她无关。
而那个仅仅隔着两站地的人，他的世界，他的喜怒哀乐，他频繁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都与她林晓，毫无关系。
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一种熟悉的、在初中毕业时就体会过的、名为“遥不可及”的冰冷感觉，再次清晰地包裹了她。
只是这一次，因为物理距离的拉近，这种“遥不可及”反而显得更加清晰，更加刺痛。
原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
——
我离你只有两站地，却清晰地知道，你频繁地出现在我的世界边缘，只是为了奔向另一个人的方向。
夜色渐深，林晓的心也沉入了无边的困惑和失落的黑暗里。高中生活的画卷刚刚展开一角，就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酸涩的底色。而那个穿着深蓝校服、行踪成谜的身影，成了她青春迷局里，最让她捉摸不透，也最让她心绪难平的谜题。
深夜的视频通话里，初中好友陈薇的脸挤满了手机屏幕，声音激动得几乎要破音：
“我的天！林晓！你是木头吗？！
这么好的机会！两站地！近水楼台啊！
他都‘偶遇’你这么多次了，这还不明显？
肯定是对你有意思！赶紧上！主动出击啊姐妹！
再犹豫，煮熟的鸭子都飞啦！”
林晓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纠结的小脸。
陈薇的话像小鼓槌一样敲打着她心里那只摇摆不定的天平。
主动出击？
去问他是不是经常来找女朋友？
或者……首接表白？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林晓就觉得呼吸不畅，脸颊发烫。
陈砚深那双平静无波、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让她本能地感到畏惧。
万一……万一他只是路过呢？
万一他真的有女朋友，自己岂不是自取其辱？
那点好不容易在新环境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自尊心，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我……我不敢……”
林晓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沮丧，
“万一不是呢？多尴尬啊……”
“哎呀！瞻前顾后！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薇恨铁不成钢，“这样，你先侧面打听！你们学校不是和省一中有学习交流活动吗？下周不就轮到你们班去他们学校参观、听公开课了吗？多好的机会！去了就找机会问问他们学校的同学，旁敲侧击一下！总比你自己瞎猜强！”
陈薇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
侧面打听，不用首接面对他，听起来……似乎可行？
林晓那颗被失落和酸涩填满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求证”的希望火苗。
也许……也许是她误会了呢？
也许他频繁出现，真的只是为了……买奶茶？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煎熬中，终于等来了去省一中交流学习的日子。
踏进省一中庄严肃穆的校园，林晓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里的气氛果然截然不同。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书本和油墨的味道，学生们步履匆匆，交谈声都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一种专注和紧迫感。
巨大的光荣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耀眼的名校录取通知，无声地彰显着这里的辉煌。
林晓穿着市北实验的校服，走在其中，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禁地的闯入者，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巨大的差距感，让她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又摇曳起来。
公开课结束后是自由交流时间。
林晓混在人群里，目光像雷达一样西处扫射，寻找着可能的“情报源”。
她看到几个省一中的学生聚在一起讨论题目，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又带着点好奇：“同学，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认识一个叫陈砚深的学长吗？高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