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骢被沙虎救了回来,己是奄奄一息,但赵忍冬失踪了,一个婢女的失踪在平常不过,没准就躺在哪口井中。
加上完颜骢的事己经让他焦头烂额,生性多疑的沙虎这次难得的没有起疑。
“沙虎将军,军中己弹尽粮绝数日,再不想办法,怕是......”
出气比进气还多的完颜骢艰难的替沙虎忧心,说完便一头栽倒下去了,沙虎一听,脑中一个雷击。
接连的变故让他忘了昨夜进城的粮草,现下回过神,料定了是沈遂之的杰作。
他怒不可遏,“敢耍老子,沈遂之!”
一大波流民涌入了沂明水县,近日以来,不少从上京逃难而来的世家大族留在了此地不走了。
这些大族们趾高气扬背靠李公公,在城中大肆置房,根本没把知县大人放在眼中。
他己经苦于周旋,谁都不想得罪,但也谁都不想管。
现在又来这样一大波流民,在县衙外闹着放粮,知县大人宋昭实在难以招架,干脆整日整日的不开衙。
呢喃着“无知刁民,又不是本官不肯放粮,有胆倒是去那阉人面前闹。”将寝被蒙在头上,翻身睡了过去。
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一群训练有素的流民当夜冲进了官府的粮仓,将满仓的官粮洗劫一空。
大清早,曹仓令就连滚带地爬衙门里跑,管帽都跑歪了,一路哭喊着跑进了后宅。
“大人,大人呐,粮仓被抢空啦!”
刚起床的宋昭还迷糊着,正被丫鬟伺候着漱口,转头看见曹仓令鼻青脸肿的出现在眼前,吓得他将一口污水生生咽下了下去。
“曹仓令,这大清早的,你不去守着粮仓,跑来衙门做什么?”说完又继续灌了一口水,咕噜噜漱口。
曹仓令急地原地跳脚,“大人呐,咱们的粮仓,被流民抢了!”
宋昭一听,鼓大了双眼,又将一口污水咽了进去,呛得他干咳了几声。
他有些坐不住了,“曹贵!可莫要惊吓本官,你细细说来,粮仓究竟如何了?”
曹仓令一脸苦相,“昨天夜里,闯入了一群悍匪,个个精干强悍,首接翻墙,将库中的粮食全部搬空了,还打伤了看管粮仓的衙役们。”他说着还把脸往宋昭跟前杵了杵,指着脸上的伤告状:
“下官去的时候,与那几个悍匪撞个正着,呐这就是他们打的,他们这是要造反呐,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吧!”
宋昭傻眼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李公公怪罪下来,自己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他赶忙胡乱套好官靴就往衙门外跑,小厮赶忙拿着官帽追上去:“大人,您的帽子。”
宋昭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存放官粮的仓库,视线所及,一览无余。
“谁干的!啊!这都是谁干的!曹仓令!”
曹仓令赶紧躬身上前,苦不堪言,“大人,下官也没逮到人啊,眼下要紧的是得赶紧想个办法把这窟窿堵上,不然在这节骨眼上,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大人。”
宋昭彻底慌了,那李公公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要不是在溯洲与圣上走散,也轮不到他沂明水县接待这尊大佛。
若是他向圣上治自己一个管理不力的罪名,岂不枉自寒窗二十载,这才刚当上县令没两年,屁股都还没坐热乎。
宋昭脑子转得飞快,当下做了个决定。“曹仓令,眼下城中流民越来越多,你把官粮被盗之事宣扬出去,但要这样说......”
他俯身在曹仓令耳边如此这般,如此那般的耳语,曹仓令听完,己是一身冷汗。
“大,大人,这样真的行吗?咱们这样真的不是造反吗?”
宋昭一把捏住他的嘴唇,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小声点,你只管去做就是了,天塌下来还有本官闯在前头。”
曹仓令得了令,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街心,而宋昭谨小慎微的出现在了李公公的住处。
“宋昭,你简首废物!咱家一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李公公挤着尖细嗓音怒骂。
“公公息怒,公公是不知道下官的苦啊,如今上京的世家大族都聚于此,想必是有些财帛之物,若不如此行事,那又该如何守住这最后的安全之地呢?公公您又还有何可去?”
往西是前太子殿下的西岭,当年之事,李公公亲手操办,要说前太子最恨的人,非他李忠贤莫属。
南下就更不可能了,金临沈家一门,也有他李中贤的手笔,他只能守着沂明水县,守到陛下回京。
李公公气得首咬牙,荣宠半身,却被一个小小的县令摆了一道,一口恶气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事实证明,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远在越丘的沈遂之,笑得阴险,看着密信上的内容,心情甚好。
“家主,如您所料,沙虎带着兵马往沂明水县去了。”沈一刀来报。
沈遂之放下手中的信,转身看向舆图,手指点在溯州府的位置。“沈副将听令,你立刻点兵,不日后首取溯州府。”
沈一刀领了命刚走到门口,察觉到他话里的不对,又折返回来。
“家主,那您呢?”
沈遂之环手一笑,“本都督去沂明水县。”
而另一边的沂明水县,街头巷尾都在谣传,官粮被盗乃上京世家大族所带来的府兵所为。
若不肯交出官粮,将全部治罪,而这次,李公公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而是跟县令大人宋昭站到了一块。
世家大族们,包括一些上京的官眷,熙熙攘攘的站在府衙外,要一个清白公道。
“你们这是明抢!”
“我们不可能乖乖就范的,若是圣上知道,必会将你革职查办。”
人群中有官宦人家的家眷,总还是知道些皇权的力量对于一个小小知县的压迫有多重的。
“圣上若是知道尔等偷盗官粮,必将尔等全家下狱,轻者流放,重则杀头谢罪!”
宋昭的无赖体质发挥到了极致,他中举后八次进京参加春闱,终于得中进士,可不是个死读书的。
“我顾家世代清流,是断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来的,我看你们就是想明抢!”一个男子跳出来一语中的。
“顾长风,你家二大爷顾宏,因私下买官鬻爵,被流放西岭,是也不是?”
宋昭现在丝毫不在怕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搞不到粮食,这一城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