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是今日？”赵忍冬不解。
“今日还有人等着本都督亲自提审，你，要一起吗？”
“不......”
“你不想知道她为何会害你？”
赵忍冬迟疑了，她的确想知道茴香为何会害自己，细数自己自进了朝临台，不是逃跑就是被罚上山，连沈太夫人都没见过几面。
一个新来的丫头，哪里的那么大仇怨要将她置于死地？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赵忍冬跟在都督身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墙壁上还挂着各种刑具，令人毛骨悚然。
茴香被绑在审讯架上，头发凌乱，被打的不形，己经晕了过去。
沈一刀一个手势，狱卒心领神会的朝茴香身上浇了一桶冷水。
赵忍冬内心五味杂陈，到底什么是恶？什么是忠？
茴香气若游丝，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赵忍冬时，全身都是不服气的颤抖。
“......凭什么？”
可在看到沈遂之时，又是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放女婢一条生路，求，求都督。”
赵忍冬突然觉得，己经不需要茴香的回答了，她好像己经知道了答案。
赵忍冬叹了一口气，“都督，放了她吧，我不怨了。”
“你可想好。”沈遂之向来手段狠辣，他要的是永远的绝对服从，不会放任一个隐患。
“嗯，想好了。”赵忍冬说完转身就走。
茴香也愣了，她以为赵忍冬绝不会放过她，在她看来，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主母私密之事的人，揭露失败必死无疑。
狱卒解开了锁链，茴香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望着赵忍冬的背影。
“为，为什么？”
赵忍冬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地上的茴香，缓缓开口。
“你只是忠于朝临台，忠于沈家，并无大错，若真要论起对错来，那我想，应该是这世道对无权无势之人的可以随意践踏才是错。我的出身或许还不如你，你也看到了，只消一晚，自有人乐于收拾我。若我是手握三军的将军，是上阵杀敌的前锋，你还会扑风捉影的去告我的状吗？”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无足轻重，却重重的砸在了茴香的心上，她从未想过这些，她只知道，沈绥安，在她心中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不容背叛。
“你如今成了朝临台的主母，自然说得冠冕堂皇。”茴香心底还是有些不服。
“可，若是我所嫁之人只是沈遂之，是马夫，是商贾，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不是沈都督呢？”
茴香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忍冬转身走了，彻底消失在了地牢的尽头，沈遂之紧跟其后，不忘嘴贱打趣。
“夫人的心，甚善，不怕日后下人们又见风就是雨？”
赵忍冬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越走越快，她想甩开他，但他的步子，总是能跟上她，不仅能跟上，还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
“夫人，还在生气吗？为夫带你钓鱼去？”
“夫人，走那么快，当心脚下台阶。”
“夫人......”
“沈遂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忍冬朝他吼，沈遂之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中仿佛还有宠溺。
许是自己看错了，赵忍冬在心底对自己说。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跳窗，在自己家里飞檐走壁的翻墙，至于到现在这一步吗？这个世道，女子本身就难以生存，又要对你绝对忠诚，又要知进退，你怎么不去和陆姨娘解释？不去和太夫人解释？”
赵忍冬说出来就后悔了，这，确实任谁也会羞于启齿。
沈遂之歪着头认真端详起她来，赵忍冬气鼓鼓又被自己的话吃瘪的样子，可爱至极，他眼中的笑意更浓。
站首身子，正想探出手去拉她入怀，赵忍冬的力气在这一刻也大的出奇，任凭他如何拉扯，都颓然失败。
最后无奈只得一掌将她劈晕，才险胜一招。
赵忍冬只觉得脖颈一僵，无边的困意来袭，便一头栽进沈遂之的怀中。
不一会，沈遂之的怀中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沈遂之抱着睡得正香的赵忍冬回到了望平院 ，一路上，丫鬟小厮，全都懂事避开，背着喜笑颜开。
——
“太子殿下......”石清逐嘴巴都要磨破了。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是你们太子殿下，现下北戎军己经撤离了溯洲，你可以赶回去好好守着你的京城了。”
赵宸谦每天都在赶人，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躲得过石清逐，却逃不开冉梦芷。
“阿宝，北戎军是撤离了溯洲，且不论他们是否还有其他援军，光论驻扎在邙山东的二十万大军，就不容小觑，现在己然雨过天晴，北戎只待沥沧江的洪水过境，必将带军反扑......”
“溯洲不是沈遂之派人去守着了吗？镇北军的吕冲，骁勇善战，哪里还需要我这一群乌合之众去帮忙？”
“阿宝，若是不与表哥合作，就凭表哥那十万出头的兵马，定然是抵挡不住北戎的铁骑，只怕最后你也......”
这段时间磨破了嘴皮子的哪里又止石清逐一个？
冉梦芷算是想尽了办法，即便是两人的误会己经解开，但赵宸谦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让她时常摸不清真伪。
“此言差矣，太子殿下乃皇室血脉，江山正统，沈遂之乃人尽皆知的反贼，如何能与之结盟？”
石清逐不乐意了，“依老臣看，太子殿下还是带军抢回沂明水县，再入主京城。”
冉梦芷笑了，“石大人，现在该叫明水洲了，另外，京城的邙山十六营无令入京，视为谋反，他们，也是反贼。”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邙山十六营是老夫请回京城的，老夫愿为胡大人作证，胡大人绝无谋逆之心。”
“石大人，你说他们不算谋逆，那你当时手中可持有虎符？可有南夏皇帝的诏令？”
冉梦芷步步紧逼，但久经官场的石清逐依旧面不改色，义正言辞道：
“国破家亡的关头，保家卫国乃是首要，只要能护住一城百姓，便可特殊行事，胡将军忠肝义胆，不拘小节，乃我南夏之幸。”
“胡大人？就是那个跑到明水洲北门，与我表哥里应外合的胡去苍胡将军吗？说起来还真是得谢谢他......”
“无知小儿！无知小儿！”
石清逐目瞪口呆，气得指着冉梦芷骂，最后一口气没上来，一头栽了下去。
“哎哟，石大人，快来人，快传府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