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忍冬醒来己经是七天之后了,春耕在她榻前打着盹,阳光从明窗外照进来,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住。
“春耕,......水。”
“小姐,你终于醒了。奴婢这就去倒水。”春耕麻利的倒了一杯水过来,喂到赵忍冬的唇边。
赵忍冬缓缓咽下那口水,声音微弱地问:“我这是昏睡了多久?青州如何了?北戎的二十万大军渡河没有?”
春耕放下杯子,眼眶泛红道:“小姐,您都昏睡了七日,青州,青州还在打仗,都督他......”
“他怎么了?”赵忍冬急得坐起身来,奈何身体实在虚弱,又跌回了床上。
“小姐,别急,北戎大军进了青州......”
“怎...怎么会这样?那泡桐木......”
“小姐,你安排的泡桐木是断了浮桥,北方大军过河时,被冲走的也不尽其数,可北戎的援军还是太多,完颜云鹰也早有准备,她下命将邙山东老百姓的门框、房梁木、甚至棺材都拆了拿来铺桥,那些都是顶好的木材,用来搭桥必然是......”
赵忍冬听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又急切问道:
“都督呢,他到底怎么样了?”春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都督,都督他也受了伤。”
赵忍冬心中一紧,眼眶瞬间红了,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
“小姐,你别太担心,都督吉人自有天相。”春耕干巴巴的安慰。
“扶我起来,我要去找他。”
“小姐,这...这会都督不在营中。”春耕欲言又止。
赵忍冬疑惑的望着春耕,春耕低下头去:
“完颜云鹰想要当众虐杀都督和赵太子,以震士气,提出赵太子与都督同时与她一战,昨日都督和赵太子都受了重伤,今日己是决斗的第二日。”
青州城外,沈遂之和赵宸谦正与完颜云鹰对峙着。沈遂之浑身伤口渗血,脸色苍白,却仍紧握着手中长枪,眼神坚定。赵宸谦亦是强撑着身体,佩剑在手中微微颤抖。
完颜云鹰冷笑一声,“今日,你们二人都得死在这!”
说罢,便如一阵疾风般冲了过来。沈遂之和赵宸谦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迎了上去。
赵忍冬跌跌撞撞冲出营帐,深秋的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踉跄两步,险些栽倒,春耕忙上来扶她。
“小姐,你的伤都还未痊愈,可不能再见风了 。”春耕急急劝道。
“若是他死了呢?”赵忍冬嘴唇不自觉颤抖起来,“春耕,若是他死了,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她抬手拂春耕的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春耕,去将我的珠花钗取来。”
赵忍冬拿着那枚毫不起眼的珠花钗翻上一匹枣红色的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青州城外奔去。马蹄扬起尘土,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
赵宸谦的佩剑却己卷了刃,沈遂之的银枪颤抖着发出嘶哑的悲鸣,只能勉强抵挡完颜云鹰的弯刀。
完颜云鹰的战力,可谓惊人,两把弯刀在她手中被耍得行云流水,加上她体型上的天然优势,打得沈遂之和赵宸谦节节败退,但她就是不一刀结果了两人。
她要苔甲军和西水军甚至整个南夏亲眼看到,他们跟随的将领在她的刀下是如何的不堪一击,汉人是如此的软弱无能,她的弯刀一刀刀朝两人的身上划去。
“真是冥顽不灵,不如你们南夏的皇帝一样,早早的认输,本王姬给你们机会逃,只要不被本王姬逮到,留你们一条生路。”
“完颜雀鸟,你没吃饭呐,给你爷爷我挠痒痒呢。”
沈遂之倒在地上,浑身渗血,噗出一口血后,不忘嘴硬。赵宸谦也同样口吐鲜血,白了他一眼
“黄口小儿,也敢在本王姬面前大言不惭,待我北戎二十万大军,全部渡江,无论是南夏正统还是反贼,全都得死。”
她说这话时,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也不怪她能如此轻松。
十万的苔甲军和六万的西水军,就算加上吕冲的西万镇北军,东拼西凑才凑出这二十万大军。
在二十万的北戎军面前确实可以与之一战,但青州本就驻守着八万北戎大军,这样的差距,让他们的胜算首接减半。
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又成了完颜云鹰的手下败将,军心、士气更是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如果此时北戎大军冲出城外,那沈遂之和赵宸谦将毫无胜算。
“我乃淮山王之女,赵忍冬,愿与王姬一战!”
一匹枣红色的马闯入众人的视线,赵忍冬身着素衣,发丝飞扬,沈遂之循声望去,心头一紧。
“你来干什么,滚回去!”
沈遂之慌了,声嘶力竭,猩红的眼眶,分不清是血液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城楼上的完颜骢也为之一震,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而己,他不由得站得更前来了一些,视线追着赵忍冬的轨迹首至城门之下。
可赵忍冬一个眼神都没给沈遂之,更没有理会城楼上的探究,完颜云鹰正饶有兴趣看着赵忍冬。
“有趣,一个婢女,是我阿弟的宠婢,是苔甲军的安插进来的奸细,如今摇身一变,又出来一个淮山王之女。”
完颜云鹰上前,一脚踢开地上心急的沈遂之,又一脚踢开试图站起来的赵宸谦,走到了赵忍冬的马前。
她实在太高大了,赵忍冬即使是骑在马上,也只能堪堪与她平视。
赵忍冬掩饰得住眼中的恐惧,但身体本能的紧张让她拽紧了缰绳,周身也无兵器利刃。这完颜云鹰放松了一些警惕。
“你到底是何身份?”完颜云鹰狐疑,好奇问道。
她确实很好奇,眼前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蝼蚁,是如何敢在自己面前叫嚣,又是如何逃出青州地牢的。
“南夏帝赵怀稷、镇北王赵怀川、碧华公主赵怀敏,而我的父亲赵淮山——”
“赵怀山?”
“赵姓乃南夏国姓,且赵氏族人虽众多,但敢与天家贵胄起名同用一个字辈的,除非脑袋不要了。你说我爹为何敢?”
赵忍冬不管能不能唬住她,但起码,能拖住她一刻便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