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溪村遗址的晨雾还未散尽,况天佑的皮鞋尖踢开枯黄的枫叶,露出半截埋在土里的银镯。雕花镯面上的 "国华" 二字在晨光中泛着血光,正是 1937 念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 —— 可根据 1938 年的记忆,他明明将银镯随母亲葬在了后山的枫叶树下。
"先生,这是您掉的吗?" 拾荒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缺了门牙的嘴里呵出白气,"上个月考古队在石碑旁挖出这镯子,我看着像是老物件..." 老人的瞳孔突然收缩,盯着天佑胸口的位置,那里的衬衫下隐约透出蛇形印记。
天佑的指尖在触到银镯的瞬间颤抖,1937 年上海沦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跪在弄堂里,日军皮靴碾碎了她手中的烧饼,银镯在血泊中打转:"国华,带着复生去红溪村... 那里有你父亲的战友..." 枪声响起时,银镯的雕花划破了他的掌心。
但 1938 年红溪村屠村时的记忆却截然不同:他抱着重伤的何守义,银镯明明戴在对方手腕上,用来压住动脉的伤口。此刻手中的银镯内侧,除了 "国华" 还有行极小的字 ——"1938.9.9 将臣",墨迹新鲜得像是昨夜刚刻上去的。
"谢谢老伯。" 天佑将银镯塞进风衣口袋,指尖划过内侧刻痕,突然看见幻象:1938 年的将臣站在血色溪水中,手中把玩着这只银镯,蛇形瞳孔倒映着燃烧的村庄。更诡异的是,幻象中的自己戴着银镯,站在日军队列里,袖章上绣着 "藤田联队" 的标志。
遗址深处传来石碑震动的闷响,天佑冲过去时,发现 "将臣" 石碑底部的泥土裂开,露出半只血色坛子,坛口封条上的 "况国华" 三子正在吸收银镯的光泽。他突然想起停尸房焦尸指甲缝的黏土,和坛子周围的土质完全一致。
"况警官对古董很感兴趣?" 马小玲的红伞尖挑起落叶,伞面上的八卦图与石碑纹路产生共鸣,"银镯内侧的刻痕,和 1938 和红溪村祭台的符文一模一样。" 她甩出辨尸水,银镯表面竟浮出细小的血珠,在地面拼出 1937 年上海地图。
天佑迅速收起银镯,却被小玲眼尖看见内侧的 "将臣" 二字:"1937 年你母亲死于上海,1938 年红溪村屠村时你才第一次见到将臣,为什么他的名字会刻在你母亲的遗物上?" 她的剑尖指向石碑,"还是说,你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晨雾突然变得粘稠,天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看见幻象中母亲的脸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王珍珍的面容,颈间的蝴蝶胎记在银镯光芒中格外刺眼。更可怕的是,1938 年何守义临终的画面开始扭曲,对方手腕上的银镯竟不翼而飞。
"马小姐," 天佑的声音带着撕裂感,"1937 年母亲临终前,说红溪村有父亲的战友,但 1938 年到了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驻军。" 他摸着银镯上的刻痕,"现在想来,母亲的话里藏着将臣的幻术,就像这只银镯,根本不是她的遗物。"
小玲的《驱鬼录》无风自动,翻到记载 "记忆幻术" 的页面:"僵尸王血脉可篡改濒死者记忆,植入虚假线索引导宿命。" 她盯着天佑逐渐透明的倒影,突然明白为何红溪村的黏土只认他的血 —— 将臣早在 1937 年就盯上了他,用母亲的死做局。
遗址深处传来孩童的哭声,天佑冲进枫叶林,看见复生正蹲在枯井旁,手中攥着半片银镯。孩子后颈的印记比平时亮三倍,井水倒映出 1938 年的场景:将臣从井中捞出银镯,转身递给穿日军军装的山本一夫。
"爸,井里有好多手..." 复生的指尖划过井沿的蛇形刻痕,"她们说银镯是钥匙,能打开红溪村的门。" 他抬头时,眼中闪过将臣的琥珀色瞳孔,"就像 1937 年在上海,将臣叔叔抱着你从火里出来..."
天佑的呼吸骤停,1937 年的记忆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弄堂废墟里醒来,却从未想过是谁救了他。银镯突然发烫,内侧的 "将臣" 二字变成 "国华",仿佛在提醒他,这段记忆被篡改过无数次。
"况天佑!" 小玲的叫声从石碑方向传来,"未来带着半僵士兵来了,她们要抢走银镯!" 她的红伞在空中划出八卦阵,却被未来甩出的钢丝切断伞骨,对方手腕的蛇形印记与石碑纹路同步闪烁。
"况国华," 未来的贝雷帽下露出冷笑,"1937 年上海的火,是将臣大人为你点的,那些日军,也是他派来的。" 她抛出个血色坛子,坛口封条写着 "况母之血","你母亲根本不是普通人,她的血,是打开永恒之门的第一把钥匙。"
天佑的指尖掐进掌心,黑血滴落的瞬间,井水突然沸腾。他看见幻象中母亲的尸体在井底,手腕上戴着三只银镯,分别刻着 "国华"" 复生 ""小玲"。而在她胸口,赫然有个与自己相同的蛇形印记。
"不可能..." 天佑的声音在颤抖,"母亲是普通的纺织女工,怎么会..." 他突然想起 1942 年在重庆,复生高烧时喊的 "奶奶",当时以为是孩子说胡话,现在想来,复生竟能看见他记忆中的母亲。
未来趁机甩出钢丝,目标首指天佑手中的银镯。千钧一发之际,小玲的伏魔剑劈开钢丝,剑穗上的青铜铃铛发出凤鸣,竟与银镯的震颤频率一致。"马丹娜的铃铛!" 未来的瞳孔骤缩,"原来你早就知道,况国华的母亲是盘古族圣女!"
晨雾中传来将臣的低笑,石碑表面浮现出新的符文:"国华,1937 年的上海,1938 年的红溪村,不过是我给你搭的戏台。" 天佑望着怀中的银镯,突然发现内侧的刻痕在流血,渐渐显形为 "1937.7.7 藤田联队"—— 那是他 "母亲" 死亡的真实日期。
成田机场的镜厅里,山本一夫抚摸着与天佑同款的银镯,内侧刻着 "一夫" 二字。他对着镜中红溪村的场景轻笑:"将臣大人,您在况国华记忆里埋的银镯伏笔,该收网了吧?" 镜中倒映出 1937 年的上海,将臣正把银镯套在况母手腕上,而她的真实身份,是盘古族最后一位守护者。
嘉嘉大厦 404 室,珍珍突然在镜中看见红溪村的枫叶林,天佑抱着复生跪在井边,手中的银镯正在吸收血色月光。她颈间的蝴蝶胎记第一次与银镯产生共鸣,镜中浮现出况母的脸,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王老师," 复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中攥着半片银镯,"奶奶说,你的血能让银镯显形,就像 1937 年在上海,她用自己的血给爸爸铺路..." 孩子的指尖划过珍珍的掌心,血珠滴在银镯上,竟显形出 "圣女归位" 西个古字。
天佑站在红溪村遗址中央,望着未来 retreat 的方向,手中的银镯突然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血色纸条:"1937.9.9,将臣在红溪村等你。" 日期与他记忆中的屠村日相差整一年,这意味着,1938 年的屠村,根本是将臣重复了两次的血祭仪式。
血咒的秘密,从银镯的裂痕中缓缓流出。当小玲发现《驱鬼录》里关于盘古族圣女的记载,当未来的血色坛子显形出况母的死因,当天佑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合,属于人僵的宿命,终于从这只刻着 "国华" 的银镯开始,迈向了记忆与现实的双重深渊。而所有的答案,都藏在红溪村井底的血色坛子里 —— 那里封存着况母的真实记忆,和将臣六十年前就布下的,关于三尸血祭的终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