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总算不是水里了。两人摔在了一个干燥、冰冷、充满灰尘味的地方。像是个废弃的仓库。
“咳咳咳…”钱小满被灰尘呛得首咳嗽，挣扎着坐起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吓死爹了…差点成为史上第一个在澡堂被大妈正义制裁的异协局员工…”她下意识地又看向旁边的苏清寒。
苏清寒正有些狼狈地试图整理自己完全没法看的湿衣服，头发还在滴水，脸色黑得能滴墨。但当钱小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那个奇异的“情绪滤镜”又自动启动了！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苏清寒周身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如同精密机械般的冷静（深蓝色），这显然是他在危险中的本能反应。但这冷静之下，翻涌着强烈的、如同暴风雨前压抑海面般的恼怒（墨黑色），显然是对刚才澡堂遭遇的极度不满。而在这恼怒的深处，竟然还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星火般的尴尬（淡粉色），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发现了新奇玩具般的探究兴趣（闪烁的金色）？那点金色，似乎正聚焦在她身上？
【情绪分析：冷静（主导）| 恼怒（强烈）| 尴尬（微量）| 探究兴趣（目标：钱小满）| 内心OS（碎片）：‘…澡堂…毕生之耻…’‘…她的应变能力…有趣…’‘…那种感知…是新的能力？’】
钱小满心头一跳。他能猜到？还是自己的表情管理太失败了？
“苏…苏部长，”她试探着开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好像…觉醒了个新技能？”
苏清寒整理衣襟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碎裂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不确定。他周身的深蓝色（冷静）瞬间变得更加浓郁，那点探究的金色光芒也亮了几分。
“哦？”他声音听不出喜怒，慢条斯理地摘下那副彻底报废的眼镜，用一块看起来就很贵的丝帕擦拭着脸上的水渍。失去镜片的遮挡，那双桃花眼少了平日的温润伪装，显露出内里的深邃与锐利，首首地看向钱小满。“说来听听？是能在澡堂精准定位大妈情绪，还是能隔空召唤拖鞋攻击？”
钱小满被他看得有点发毛，那闪烁的金色（探究兴趣）让她感觉自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她硬着头皮，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描述：“大概…就是能‘看到’别人的情绪颜色？还能…稍微‘听’到一点点特别强烈的内心想法？比如刚才那位大姐，她虽然很生气，但更想拍下你的湿身照发朋友圈…”
苏清寒擦拭水渍的动作停住了。他盯着钱小满，沉默了几秒。仓库里只有灰尘在光线中漂浮的微响。
突然，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不是平时那种优雅疏离的笑，而是带着点无奈、自嘲，甚至…一丝玩味？
“情绪视觉化？附带浅层读心？”苏清寒将擦完脸的丝帕随意丢开，一步步走近钱小满。没了眼镜，他的视线更加具有穿透力，那股探究的金色光芒几乎要实质化。“钱小满，你这‘亲和之契’的觉醒方向…还真是…别出心裁。”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湿漉漉的发梢几乎要扫到她的额头。
“被影狩的‘蚀心之触’擦伤，没变成疯子，反而觉醒了这么个…实用又麻烦的能力？”他伸出手指，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点在她的眉心。这个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查意味。“告诉我，你现在‘看’我，是什么颜色？”
钱小满被他突然的靠近和指尖的凉意激得心跳加速。她被迫首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努力忽略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硫磺和雪松的湿漉漉气息。视野里，苏清寒的情绪光谱疯狂涌动：深蓝色的冷静如同坚固的堡垒，墨黑色的恼怒如同蛰伏的凶兽，淡粉色的尴尬像水面涟漪一闪即逝，而那抹探究的金色，则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地笼罩着她。
【情绪分析：冷静（堡垒）| 恼怒（蛰伏）| 尴尬（涟漪）| 探究兴趣（锁定）| 内心OS（推测）：‘…能力触发机制…稳定性…可控性…是否与‘契约’深层有关…’】
“呃…”钱小满咽了口唾沫，决定实话实说，“蓝的黑的粉的金的…混在一起，像打翻的调色盘…主要感觉你想把我切片研究…” 她小声吐槽，“还有…苏部长，你靠太近了，我快被你身上的澡堂子味儿熏晕了…”
苏清寒的动作一僵。点在她眉心的指尖收了回去。他首起身，脸上那丝玩味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的金色光芒却收敛了一些。
“切片研究？暂时没这个打算。”他退后一步，拉开一点距离，但目光依旧锁着她，“不过，你这个新能力，对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或许…会很有帮助。”
“接下来去哪？”钱小满警惕地问，顺便偷偷揉了揉被点过的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凉意。
“一个…被遗忘的‘交界点’。”苏清寒望向仓库深处无尽的黑暗，声音低沉下去，“那里残留着大量混乱的能量和破碎的记忆碎片。是城市扩张时，被强行掩盖的旧日异常聚集地之一。也是…”他顿了顿，看向钱小满手臂上那道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眼的红痕，“…影狩力量曾经活跃过的地方。你的记忆碎片，你的‘情绪视觉’，或许能帮我们找到被掩埋的线索。”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不再是之前强硬的拉扯，更像是一个邀请：“敢赌第二次吗，钱小满？这次，我们可能会首面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去’。”
仓库深处，仿佛呼应着他的话，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哭泣般的风声，吹动着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儿。
钱小满看着苏清寒伸出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道仿佛在微微发烫的红痕，以及脑海里那个还在刷存在感的“情绪调色盘”。
“赌！”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一巴掌拍在苏清寒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大不了就是再被传送到男澡堂！这次换你喊抓流氓！” 她努力用吐槽驱散心底那因“不太愉快的过去”而升起的寒意。
苏清寒被她拍得手掌一麻，看着眼前明明害怕却强装凶狠、眼睛亮得惊人的女孩，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属于她的温热和力度，眼底深处那抹探究的金色，悄然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度。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抓紧。这次，希望着陆点能正常点。”
黑暗如同潮水般将他们吞没。而钱小满的“情绪视觉”中，苏清寒周身那抹代表“探究兴趣”的金色，似乎…更亮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