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巨大的悲伤和罪恶感瞬间将她淹没。
自从妈妈离开后,她唯一真心喜欢过、陪伴她度过一段艰难时光的那条老狗也死了,她就再也没有养过任何活物。
她不敢。她害怕付出感情,害怕再次经历失去,害怕自己无法承担一个生命的重量。
她宁愿从不开始,也就不会有结束时的痛彻心扉。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猫柔软的毛发,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小猫的头顶。
“对不起啊……”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的自我否定,
“我没有爱人的能力了。我是个不幸的人,不配得到幸福,不配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包括你。”
她捧起小猫,将它轻轻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强迫自己狠下心肠:
“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正的好主人。
如果……如果过两天,你还在这里流浪,没有被别人带走……”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做出承诺,
“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把你接回去。无论跟着我,是幸福,还是不幸……我都认了。”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小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喵喵”叫着,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想要跟上她。
后视镜里,那个小小的、奋力追赶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慕潇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她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她想逃离!逃离这只猫,逃离这勾起她痛苦回忆的依赖感,逃离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对温暖和联结的渴望!
她一个随时可能被仇恨和毁灭欲吞噬的人,一个连自己都负责不了、不知明天在何方的人,哪里有能力去承诺另一个生命的未来?!
终于,后视镜里彻底没有了那个小小的白点。
慕潇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前方的道路。
“为什么……为什么你生下了我……还要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开我?!
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为什么?!是我不够可爱吗?!不值得你为了我留下吗?!”
积压多年的委屈、愤怒和被抛弃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撕心裂肺地呐喊,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啊——!!!”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席卷了她。
她猛地一打方向盘,朝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驶去!
她一路疾驰,眼睛死死盯着路边,心脏狂跳。
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冲回河边,连车都来不及锁好,踢掉碍事的高跟鞋,赤着脚,提着鞋,像个疯子一样沿着河岸奔跑、呼喊:
“喵喵!喵喵!你在哪里?!回答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河边显得格外凄惶。
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脚底被碎石硌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她找遍了草丛、树丛、长椅底下……一无所获。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林雾的电话打了进来:“潇潇,你在哪儿?我表妹这边没事了,我过来找你?”
慕潇像抓住救命稻草,泣不成声:
“雾雾……我的猫丢了……我把它弄丢了……是我……是我遗弃了它!我找不到它了!呜……”
“别急!别哭!我马上过来!你待在原地别动!”林雾的声音也慌了。
电话还没挂断,慕潇突然听到一声极其细微、怯生生的:“喵……”
慕潇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只见不远处的一丛矮灌木下,那个小小的、灰白色的身影正怯生生地探出头,蓝眼睛望着她,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害怕,。
它从追不上慕潇后,就回到了这个地方,等着慕潇来接它,它不相信自己被遗弃了,它也不敢相信。
“找到了!”慕潇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伸出手,声音颤抖而轻柔:“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小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慢慢地、试探性地走向她。
当那温软的小身体终于重新回到慕潇怀里时,她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小生命,蹲在河边放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重复着,泪水浸湿了小猫的毛发。
在这一刻,抱着这只被她抛弃又找回的小生命,她似乎共情了当年的母亲。
那份同样撕裂的绝望和无助。而自己,终究没能留下母亲。
“妈妈……对不起……”
林雾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慕潇赤着脚,抱着小猫,在寂静的河边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前,蹲下身,张开手臂,将慕潇和小猫一起紧紧搂进怀里,陪着她无声地流泪。
哭了整整一个小时,慕潇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两人红肿着眼睛,带着小猫去了附近一家24小时宠物店,买了些应急的猫粮、羊奶和猫砂。
买完东西,两人抱着小猫,疲惫地坐在宠物店门外的长椅上,商量着这个“烫手山芋”到底该怎么安置。
宿舍是肯定不行了,地方小,规矩多。
就在这时,一辆线条流畅、气场强大的劳斯莱斯无声地滑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傅慎卿和苏若走了下来。
苏若怀里抱着一只雪白蓬松的贵妇猫,神情有些焦急。
傅慎卿一眼就看到了长椅上狼狈不堪的两人,以及慕潇怀里那只明显刚哭过、眼睛红肿却紧紧抱着小猫的样子。
他走了过来:“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苏若也看到了她们,礼貌地点点头,但怀里的猫似乎有些不舒服,她焦急地对傅慎卿说:
“慎卿,Bella好像吐了,我先带她进去看看医生?”
“嗯,去吧,我待会进来。”傅慎卿点点头。
苏若又对慕潇林雾歉意地笑了笑,抱着猫匆匆走进了宠物店。
慕潇和林雾也连忙起身打招呼:“傅总。”
傅慎卿的目光,落在慕潇怀里那只怯生生探出头的小奶猫身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猫似乎感受到善意,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
“跟你小时候挺像。”傅慎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慕潇低头看了看小猫,又抬头,有些不解:
“你们怎么都说像?这哪里像了?”
“哦?”傅慎卿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带着探究和一丝……期待,
“还有谁说你和……猫,像?”
慕潇心里咯噔一下!差点脱口而出“小姑”!
她猛地想起慕织千叮万嘱,绝对不能泄露她们有联系的事!
她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生硬地拐了个弯:
“呃……小朋友们都这么说。” 声音带着点心虚。
林雾在一旁:“???”
小朋友?哪来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