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脆响。
上好的端砚被三皇子李泰狠狠掼在地上,砸得西分五裂。
书房里伺候的侍卫们“噗通”一下全跪了,一个个脑袋磕在地上,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李泰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他一把揪住面前报信家丁的衣领,几乎是吼出来的。
“谁……谁被谁杀了?”
家丁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一股热流,哆哆嗦嗦地重复。
“李……李虎管家……被……被那个废物赘婿……许六安……给……给杀了……”
“废物?”
李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松开手,一脚将家丁踹翻在地。
“他要是废物,李虎是什么?”
“你又是什么!”
他猩红着眼,环视着一屋子战战兢兢的下人,浑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影卫!”
李泰的声音嘶哑,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唰。”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中央,仿佛他本来就站在那里。
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奴才在。”
跪在角落里的小德子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吓得赶紧又把头埋进臂弯里,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李泰指着门口的方向,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去,给本王把许六安那个杂种找出来!”
“发动所有的人!”
“通知北域的兵马,把每一寸土地都给本王翻过来!”
他走到影卫面前,弯下腰,脸几乎要贴到影卫的脸上,声音阴冷得能滴出水来。
“本王不管他是死是活。”
“死的,就把他的脑袋给本王提回来当夜壶!”
“活的,就打断他全身的骨头,拖回来让本王亲自动手!”
影卫的头垂得更低了。
“遵命。”
话音刚落,那团黑影便如青烟般消散了。
来无影,去无踪。
“妈的!”
李泰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一脚踢翻了身边的香炉,滚烫的香灰洒了一地。
跪着的一众奴仆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初就该一刀宰了他!”
李泰狠狠一拳砸在书案上,手背上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我怎么就手软了呢!”
“我怎么就没亲眼看着他的脑袋掉下来呢!”
他像是疯了一样,喃喃自语。
“废物赘婿……”
“呵呵,好一个废物赘婿!”
他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和不甘。
“父皇……父皇他还在找……”
“要是让他知道,许六安……就是他那个失踪的宝贝太子……”
李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本王这么多年的心血……”
“本王垂涎己久的位子……”
“就全完了!”
“全完了啊!”
......
北域草原,北原境内。
这里是中原极北之地。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绵延数万里,成群结队的牛羊马群。
许六安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白色玄衣,腰挎三尺青锋剑,在苍茫的大草原上纵横驰骋。
“少爷...等等我...”
“少爷...你慢点...”
柳司辰在后面骑马紧紧尾随。
“哈哈...痛快!”
“痛快!”
许六安心旷神怡的大喊着。
“早就知道大草原魅力无边,没想到古代的草原更胜一筹!”
“驾!”
一声声暴喝,白马如离弦之箭,肆意驰骋。
“风!这才是风!”
许六安张开双臂,任由白色玄衣的袖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发出爆鸣!
“少爷!少爷!您等等我!”
柳司辰在后面脸都吓白了,拼命抽着马鞭。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好!”
他一边喊,胯下的马一边颠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哈哈哈哈!柳司辰!你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跑吗!”
许六安勒马回望,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张扬与狂放。
“跑不动就别追了!”
他猛地一拽缰绳,身下的高头大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不远处,几个正在牧羊的北原汉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眯着眼朝这边望过来。
“那人是干嘛的?”
一个汉子咬着草根,含糊不清地问。
“看穿着,像个南边来的贵公子。”
另一个汉子扛着鞭子,满脸不解。
“嘶——”
许六安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得像一头矫健的猎豹。
那柄价值不菲的三尺青锋剑被他随手一扔,“当啷”一声砸在草地上。
“少爷!剑!您的剑!”
柳司辰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溜下来。
可许六安压根没理他。
他“噗通”一声,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首挺挺地摔进了柔软的草地里!
“啊——舒服!”
随意的在草原上撒欢打滚,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感受着大自然最为纯粹的信息。
他闭上眼,使劲嗅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芬芳,一脸陶醉。
那几个北原汉子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他躺下了?”
“疯了吧?”
“中原来的人脑子都有病?”
“你看他还在地上打滚!”
许六安真的开始打滚,像一头撒欢的驴,在草地上滚来滚去,还时不时地蹬蹬腿。
“哈哈!哈哈哈哈!”
他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解脱和快意。
“啧。”
一个北原汉子嫌弃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真丢人。”
柳司辰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长剑,小跑到许六安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少爷!我的小祖宗!您快起来!”
“有人看着呢!体统!咱们的体统啊!”
许六安猛地睁开眼,双目亮得惊人,他一把抓住柳司辰的衣角。
“柳司辰!你闻到了吗?”
“闻……闻到什么了?”
柳司辰快哭了。
“自由的味道!”
许六安说完,松开手,再次躺平,西肢伸展,望着万里无云的苍穹,一动不动,仿佛己经死在了这片草原上。
两世为人,现在许六安才感觉到了什么叫自由。
去他妈的将军府沈清雪,去他妈的朝堂争斗,老子只想在这绿草蓝天下无忧无虑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