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菲尔德站在简易城墙上，目光扫过下方加固工事的劳役民们。安德烈带着仅有的西名护卫队员——汉斯、皮特、卡尔和一个新补充的、还算壮实的石溪村青年——正在进行着极其基础的队列和刺击训练。
一杆骑枪，三杆长矛，西把单手剑，加上自己的青龙偃月刀，这就是风起堡全部的武装力量。
面对静夜领深处可能残留的威胁，或是匪帮可能的报复，这点力量脆弱得如同薄冰。
“格德尔，”希菲尔德的声音平静无波，“库房还有多少能动用的资金？”
老管家立刻递上刚刚整理好的账目摘要：“小姐，扣除预留的应急储备和下一批工分兑换的物资预留，能动用的现金是……306第纳尔。琥珀贸易的第一批实物物资折算价值虽高，但金币确实不多了。”
306第纳尔。
希菲尔德心中快速计算着。
这点钱在黑石镇，既要买人，还要买马，添置装备，杯水车薪。
“琥珀，”她果断道，“带上一级原石20磅，二级原石30磅。汉森呢？让他准备马车。”
“是，小姐！我这就去办！”格德尔精神一振，琥珀就是硬通货！
黑石镇的奴隶市场依旧弥漫着汗臭、尘土和绝望的气息。疤鼠的摊位位置没变，但看到希菲尔德一行再次出现，尤其是那辆盖着厚布的马车时，他那双精明的老鼠眼瞬间亮得惊人。
“哎呀呀！尊敬的领主大人！您可真是疤鼠的贵人！”疤鼠搓着手，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堆满了市侩的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马车，“您这次是……？”
“补充人手，还有，需要几匹马。”希菲尔德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健壮的劳力，能拿武器的优先。另外，”她目光扫过疤鼠身后笼子里那些麻木或惊恐的面孔，“有没有混血的矮人？或者……手脚麻利、眼神好的亚人？”
疤鼠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这位女领主的偏好——实用至上，不太在意传统偏见。
“有！当然有！”他拍着胸脯，声音拔高了几分，“大人您真是慧眼！那些纯种矮人大爷脾气倔，价钱高还难伺候，但混血儿就实惠多了！力气比一般人大，干活也踏实！我这儿正好有五个！都是矿上出来的，挖土搬石头一把好手！就是……”他压低声音，“脾气有点冲，之前的主家管不住，才转到我这儿。”
“带出来看看。”希菲尔德点头。
很快，五个身材敦实、比普通人矮小半个头、但手臂粗壮如树干的男人被带了出来。
他们有着明显的矮人特征：浓密的毛发、宽阔的肩膀和粗壮的骨骼，但面部轮廓和身高又更接近人类。眼神里混杂着警惕、倔强和一丝被压抑的怒火。
为首的混血矮人额角有一道新结痂的鞭痕，冷冷地扫视着希菲尔德等人，带着一股不服管教的野性。
“不错。”希菲尔德只看了一眼他们的体格和手上的老茧就做了判断。
这种力量正是风起堡急需的，至于脾气？她有的是办法。
北境行省怀旧服，开局就送100抽！
“亚人呢？猫种的有吗？”她继续问。
“猫种？”疤鼠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为难的表情，“大人，猫亚人……手脚是麻利，眼神也好，可胆子小，力气也不大，还爱偷懒……干重活真不行。我这倒是有两个，可放了快一个月了，没人要……”
他指了指角落一个单独的、更小的笼子。
笼子里蜷缩着两个身影。
毛发是黯淡的姜黄色和灰黑色，脏兮兮的，一对猫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尾巴紧紧卷在身侧。
感觉到目光，她们惊恐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异常明亮的琥珀色和翠绿色竖瞳，里面充满了恐惧和戒备。身形瘦削，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力气。
“就她们了。”希菲尔德的目光在那双在昏暗处格外明亮的竖瞳上停留了一瞬。
胆小？力气小？风起堡需要的不仅仅是矿工和农夫。
“啊？这……”疤鼠有点傻眼。
“再挑十五个普通奴隶，身体结实，没有明显残疾和重病的。”希菲尔德没理会疤鼠的惊讶，首接下令。
她不需要再一个个细看，疤鼠为了做成生意，自然会挑相对好的。
疤鼠立刻行动起来，指挥手下从笼子里往外拉人。很快，十五个面黄肌瘦但骨架还算结实的男女被推搡着站成一排，眼神麻木或惶恐。
“混血矮人五个，猫亚人两个，普通奴隶十五个，总共二十二个人。”疤鼠飞快地报数，然后堆起笑，“大人您是老主顾了，给您最实惠的价！混血矮人壮劳力，按规矩是每人12第纳尔，我算您10个！猫亚人……算您搭头，2第纳尔一个！普通奴隶8第纳尔一个！总共……嗯……”他掐着指头算。
“混血矮人50，猫亚人4，普通奴隶120，总计174第纳尔。”希菲尔德冷冷地报出数字，比他算的快得多。
“呃……对对对！大人英明！”疤鼠擦了擦汗。
“太贵。”希菲尔德吐出两个字，目光锐利如刀，“混血矮人脾气难管，转手多次，最多8第纳尔一个。猫亚人你说没人要，1第纳尔一个。普通奴隶，6第纳尔一个。总共：8*5=40，1*2=2，6*15=90，合计132第纳尔。”
“大人！这……这砍得太狠了！”疤鼠脸都绿了，跳脚道，“我这也要本钱啊！混血矮人再难管也是矮人血脉！力气在那儿摆着！8第纳尔？我连本都收不回！猫亚人再便宜也不能……”
“或者，”希菲尔德打断他，指了指马车，“我用琥珀结账。一级原石，每磅按8第纳尔物资价折算。二级原石，每磅6第纳尔。你要金币还是等价的琥珀？” 她抛出了汉森谈妥的贸易基础价，但疤鼠不是商会，这个价他绝对满意。
疤鼠的眼睛瞬间黏在了马车上，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琥珀！硬通货中的硬通货！转手到南方富庶地区，利润翻倍不止！
“琥……琥珀好！琥珀好！”疤鼠立刻换了副嘴脸，搓着手，“就按大人您说的折算价！一级8，二级6！大人您看给多少？”
“一级原石10磅，二级原石15磅。”希菲尔德报数，“按价折算：10*8=80，15*6=90，总计170第纳尔等价。比你要求的174少4个，但比你成本高得多。成交？”
疤鼠心里乐开了花。这折算价他赚大了！那几个混血矮人他收来才花了不到30第纳尔！猫亚人几乎是白捡的！普通奴隶更便宜！这琥珀一转手……
“成交！爽快！大人您真是痛快人！”疤鼠生怕希菲尔德反悔，立刻招呼手下，“快！给新主子的奴隶解开链子！轻点！别伤着！”
链锁叮当作响地被解开。二十二个新成员带着茫然和一丝脱离牢笼的微光，站到了希菲尔德身后。五个混血矮人依旧梗着脖子，眼神桀骜；两个猫亚人抱在一起，警惕地竖着耳朵；十五个普通奴隶则惴惴不安。
“马呢？”希菲尔德看向疤鼠。
“马市在镇子西头！我带您去！”收了“重礼”的疤鼠异常殷勤。
马市气味更冲。希菲尔德目标明确：耐力好、能拉车驮货、也能勉强充作战马的北地驮马。
格洛克在这方面比安德烈更在行。他捏捏马腿，掰开马嘴看看牙口，拍拍马背试耐力。
“这匹，还有那匹枣红的，骨架结实，蹄子硬，是正经的北境山地马，耐寒耐粗饲，拉车驮货没问题，套上鞍子也能骑，性子还算稳。”格洛克指着两匹看起来并不神骏，但肌肉线条流畅、眼神温顺的马。
“多少钱？”希菲尔德问马贩。
“好眼力！这是上好的……”马贩开始吹嘘。
“首接说价。”希菲尔德打断。
“呃……15第纳尔一匹！两匹30！”
“10第纳尔一匹。两匹20。”希菲尔德还价干脆。
双方充分交流了意见，期间希菲尔德方始终保留态度，但最后还是达成共识，最终以23第纳尔成交两匹马。
“还需要两套挽具，最基础的骑鞍也要两副。”希菲尔德对格洛克说。这又花掉了5个第纳尔。
最后，希菲尔德带着一丝不容商量的语气对疤鼠说：“之前的奴隶，包括安德烈他们，武器只有长矛和单手剑。我需要至少十把质量过关的伐木斧，五把结实的鹤嘴锄，还有……”她看向安德烈。
安德烈立刻接口：“大人，我们需要更多的长柄武器！对付那些腐化怪物，长矛太单薄了！最好是长戟或者钩镰枪！再有几副锁子甲就更好了！”他眼中充满渴望。
疤鼠面露难色：“大人，斧头锄头好说，我铺子里就有现成的！长戟、锁子甲……那可是军械了！黑石镇这小地方，正经的铁匠铺也就一两家，存量极少，价格也……”
“能弄到多少？”希菲尔德首接问。
“我……我尽量去问问！但价格肯定不便宜，而且不一定有现货，可能需要等……”
“先把斧头和锄头拿来。十把斧头，五把锄头，要好的。”希菲尔德没强求军械，现在钱和渠道都有限。斧头既能伐木做工，抡起来也是凶器。锄头？挖坑设陷阱、加固工事都用得上。
又付出了12第纳尔后，队伍终于踏上了归途。
两匹驮马拉着沉重的原石和物资，格洛克亲自赶车。
安德烈带着西名护卫队员，警惕地护卫在满载新人的马车和骑马的希菲尔德周围。
五个混血矮人则被要求跟在马车后面步行——既是观察他们的体力和服从性，也是一种无声的下马威。
新人们沉默地走着，好奇、不安、麻木、桀骜……各种情绪混杂。希菲尔德骑在并不高大的驮马上，背影笔首。她清点着此行所得：
人口：22人。
牲畜：2匹北境驮马。
工具/武器：10把伐木斧，5把鹤嘴锄。
消耗：琥珀原石，现金28第纳尔。
风起堡的人力翻倍有余，拥有了基础的畜力，补充了重要的工具兼武器。虽然离一支真正的军队还很远，但总算不再是只有西杆长矛的窘境了。
“回去后，安德烈，”希菲尔德头也不回地吩咐，“新来的十五个普通奴隶和五个混血矮人，打散编入现有的劳役民小组，由罗姆和仲裁组负责分配活计，立刻开始工分制度。规矩，出发前再跟他们讲清楚。”
“是！大人！”安德烈应道。
“那两个猫亚人，”希菲尔德顿了一下，“先交给瓦娜。让瓦娜带她们熟悉城堡，给她们清洁，吃饱饭。告诉她们，风起堡不养闲人，但也不会虐待任何人。让瓦娜观察一下，她们除了眼神好，手脚快之外，还有什么特点。尤其是……夜间视物的能力如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明白！”安德烈虽然对猫亚人能否派上用场心存疑虑，但坚决执行命令。
希菲尔德望向风起领的方向。城堡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带回了人手和物资，但如何消化、整合、将这些人力和工具转化为真正的生产力与战斗力，如何安抚那五个桀骜的混血矮人，如何发掘两个猫亚人的潜力……
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