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琦(萧炎)那声撕心裂肺、饱含穿越者血泪的控诉“GM举报开挂”,被后山的风揉碎了,散在萧家后墙根儿下冒着的青紫色毒烟里。
小媚(小医仙)被他这一嗓子吓得指尖一哆嗦,那缕小心翼翼引导的灰黑色毒气“噗”地一下失控,如同被惊扰的毒蛇,猛地窜高!瞬间,包裹着那几个黑疙瘩(疑似野薯)的青紫色烟雾变得浓郁粘稠,颜色也更深了几分,空气中那股诡异的焦香甜腻气息陡然变得刺鼻起来!
“啊!” 小媚惊呼一声,小脸煞白,手忙脚乱地试图用《敛毒诀》去收束那失控的毒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白山(白山)站在不远处,月白袍服在夕阳余晖下纤尘不染,脸上那副“成功学导师”的温和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疑和……本能的忌惮!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淡青色气流瞬间变得凝实了几分,形成一层薄薄的风之屏障,隔绝了那逸散过来的诡异气息。
“小媚姑娘……小心!” 白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提醒道。他看着那翻滚的毒烟和被毒烟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烤红薯”,胃里一阵翻腾。用毒气当燃料?这操作……太邪门了!这丫头身上的厄难毒体,果然是个行走的生化武器库!
窗台边,李林琦看着小媚手忙脚乱收束毒气的狼狈样,再看看自己炉膛里那堆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死灰,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无力地滑坐回冰冷的地面,背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胸口内伤也趁机作祟,闷痛不己。肚子更是应景地发出响亮的“咕噜”声,提醒他一下午的“玩火”成果就是——饿!
“妈的……人比人得死……” 李林琦有气无力地哀叹一声,连吐槽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他自怨自艾,琢磨着是啃床板还是去厨房偷点冷馒头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萧战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粗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熬得浓稠的药粥,散发着苦涩却温润的气息。
“炎儿,饿了吧?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萧战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但看向儿子的眼神却充满了心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将粥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避开了那个依旧刺眼的聚气散玉匣。
“爹……” 李林琦看着萧战鬓角新添的灰白和眼中深藏的血丝,属于原主萧炎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爹喂你。” 萧战按住他,端起碗,拿起勺子,笨拙却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温热的药粥,吹了吹,递到李林琦嘴边。那动作,小心翼翼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李林琦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上辈子孤儿院长大,这辈子穿成个“废物”,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沉甸甸的父爱。他张开嘴,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药的苦涩,却也带着一股暖流,熨帖着空乏的五脏六腑和冰冷的西肢百骸。
一碗粥下肚,身体恢复了一丝暖意,精神也好了些许。李林琦靠在床头,看着父亲收拾碗筷时那沉默而沉重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爹……外面……怎么样了?”
萧战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住了。宽厚的脊背瞬间绷紧,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炎儿,你安心养伤。族里的事……有爹在。”
没事?
李林琦的心猛地一沉。萧战越是说没事,越说明事情大发了!他想起自己甩出去的那份“血书休书”,想起葛叶临走时那刻骨的杀意和“三年之约”的威胁……云岚宗的报复,怎么可能无声无息?
“爹!是不是……是不是云岚宗……” 李林琦急切地追问。
“炎儿!” 萧战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但更多的是疲惫和无奈,“别问了!好好养伤!一切……等你好起来再说!” 他拿起碗筷,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房间,背影仓惶而沉重,仿佛再多待一秒,那强撑的镇定就要彻底崩溃。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更衬得气氛压抑。
李林琦的心沉到了谷底。父亲的反应,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云岚宗……这座庞然大物的阴影,己经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萧家!而他这个始作俑者,却只能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里!
憋屈!极致的憋屈!他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牵动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压不住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不甘!
力量!他需要力量!需要立刻、马上变强!
他挣扎着再次盘膝坐好,闭上眼,强迫自己沉下心,回忆《弄炎诀》的功法路线,试图再次进入那种能“触摸”能量粒子的玄妙状态。然而,心绪纷乱如麻,脑子里全是父亲沉重的背影、云岚宗的威胁、小媚那诡异的毒火烤薯、白山那令人作呕的虚伪笑容……意念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集中不了!
“操!服务器卡死!后台进程太多!清理不掉!” 李林琦烦躁地睁开眼,挫败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如同蚊蚋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从窗外飘了进来。
“……听说了吗?萧炎少爷……把纳兰家大小姐……给休了!”
“休了?!我的天!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外面都传疯了!说是血书休书!当着云岚宗葛叶执事的面甩出去的!”
“嘶……这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可是云岚宗宗主亲传弟子啊!”
“可不是!听说葛叶执事当时脸都气青了!要不是族长拼命拦着……”
“唉,这下可捅破天了!云岚宗能善罢甘休?咱们萧家……”
“嘘!小声点!别让里面听见!族长下了严令,不许在府里议论这事!违者重罚!”
“走走走,去外面说……”
议论声渐渐远去,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李林琦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休书!传出去了?!而且传得满城皆知?!
李林琦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太大,疼得他一阵眩晕,但他顾不上这些!他冲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夕阳的余晖将萧家大宅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庭院里,几个路过的萧家下人看到他推开窗户,如同见了鬼一样,瞬间噤若寒蝉,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绕道而行,眼神躲闪,充满了恐惧、疏离和……一丝隐藏不住的埋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和恐慌!萧家,这个乌坦城曾经的霸主,此刻就像一个被架在火山口上的火药桶,随时可能被引爆!
是谁?!是谁把休书的事情捅出去的?!
葛叶?纳兰嫣然?他们为了报复,故意散播消息,让萧家彻底沦为笑柄,承受更大的压力?!
还是……萧家内部……有人?!
一个名字如同毒蛇般瞬间钻入李林琦的脑海——白山!
只有他!只有这个“成功学销售”,有这个动机(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想借机上位),有这个能力(地阶功法傍身,行动相对自由),更有这个时机(他下午刚出去“探听消息”)!
“白——山——!!!” 李林琦双眼瞬间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被背叛的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他猛地转身,不顾胸口的剧痛,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他要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李哥!你去哪?!” 刚从后山回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小媚正好撞见他,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
李林琦一把推开她,赤红着眼睛,如同复仇的幽灵,朝着萧家专门为贵客(或者说,暂时被软禁)安排给白山的西厢客房冲去!一路上遇到的萧家下人,无不惊恐地避让开,如同躲避瘟疫。
“砰!”
李林琦一脚踹开了白山客房的房门!
房间里,白山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杯清茶,桌上还摊开着一卷古朴的卷轴,显然是那《流风罡气诀》。看到李林琦如同煞神般冲进来,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早有预料的、带着戏谑的微笑。
“哟,萧炎兄弟,这么大火气?伤还没好利索,可别气坏了身子。” 白山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李林琦冲到桌前,双手猛地撑在桌面上,身体因为愤怒和伤痛而微微颤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山那张虚伪的笑脸,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是不是你把休书的事情捅出去的?!”
“捅出去?” 白山挑了挑眉,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萧炎兄弟,你这话从何说起?休书之事,惊天动地,纸岂能包住火?葛叶执事他们离开时,脸色那般难看,消息自然不胫而走。这乌坦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风吹草动,顷刻间满城皆知,不是很正常吗?”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当初太‘冲动’,动静闹得太大啊。”
“放屁!” 李林琦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起!“动静大也是在萧家正厅!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细节?!还他妈知道是血书休书?!不是你这条到处乱嗅的狗散播的,还能有谁?!”
被骂作“狗”,白山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淬了毒的冰针。他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周身那淡青色的气流无声流转,一股属于斗师级别的隐晦压力悄然弥漫开来,锁定了李林琦。
“萧炎,嘴巴放干净点。” 白山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威胁,“我好心好意替你去探听消息,你非但不领情,还血口喷人?真当我白山是泥捏的?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和我一样!都是‘客人’!惹毛了我,信不信我……”
“你待如何?!” 一个低沉压抑、却蕴含着火山般怒意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在门口炸响!
萧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胸膛剧烈起伏,三星大斗师的气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锁定了房间里的白山!他身后,还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眼神复杂的二长老和三长老。
显然,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己经彻底压不住了!而李林琦踹门找白山的动静,也惊动了他们。
“萧叔叔……” 白山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收敛了外放的斗气,重新挂上那副恭敬谦和的面具,对着萧战躬身行礼,“您误会了,晚辈只是与萧炎兄弟有些……误会,正在解释。”
“误会?” 萧战一步踏入房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过白山,最后落在李林琦身上,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失望,“炎儿!你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乱吗?!”
“爹!是他……” 李林琦急切地想指认白山。
“闭嘴!” 萧战猛地一声厉喝,打断了李林琦!他看着儿子,眼中是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哀。“外面己经翻了天!整个乌坦城都在看我们萧家的笑话!都在等着云岚宗的雷霆之怒!你现在!还在这里!为了这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内讧?!”
萧战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颤抖:“白山公子是迦南学院的高徒,是我萧家的客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就算是他做的……现在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能改变什么?!”
“我……” 李林琦被父亲眼中的绝望刺痛,看着白山那副“我无辜我有理”的嘴脸,一股巨大的憋屈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是啊……就算知道是白山干的,又能怎样?杀了他?萧家承受得起迦南学院的怒火?还是能平息云岚宗的报复?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真相……屁都不是!
“萧族长息怒。” 白山适时地开口,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大局为重”,“此事确实因我而起,若非我多嘴出去探听,或许……或许也不会刺激到萧炎兄弟。晚辈在此向萧族长和萧炎兄弟赔罪。” 他对着萧战和李林琦,郑重地抱拳躬身,态度诚恳得无可挑剔。
萧战看着白山“诚恳”的道歉,又看看自己儿子那副憋屈得要爆炸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觉得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无力:“罢了……罢了……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李林琦如同斗败的公鸡,失魂落魄地被小媚搀扶着,跟在同样脸色难看的二长老、三长老身后,走出了白山的房间。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白山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低垂的脸上,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冰冷而快意的弧度!那眼神,如同毒蛇盯上了无力反抗的猎物,充满了算计和一种“你奈我何”的得意!
李林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屈辱!愤怒!还有一丝……彻骨的寒意!
回到自己冰冷压抑的房间,李林琦瘫坐在床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窗外,萧家大宅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风穿过回廊,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是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族奏响的哀乐。
小媚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李哥……” 小媚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
“不关你的事。” 李林琦打断她,声音干涩而疲惫。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的横梁。“是这破服务器……恶意满满……是这操蛋的世道……吃人不吐骨头……”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这双依旧虚弱无力、属于“废物萧炎”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下午搬柴火留下的污迹。脑子里,《弄炎诀》的金色符文和《焚决》那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总纲在盘旋,药老冰冷的声音在回荡——“根基不稳,吞噬异火,十死无生!”
力量……
尊严……
活下去……
还有那该死的三十年……
一切的一切,都被一张薄薄的、染血的休书,搅得天翻地覆!而始作俑者,此刻正躲在客房里,得意地品着茶!
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恨意,悄然在李林琦心底最深处滋生、蔓延。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冰冷。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再去想白山的阴险算计,不再去想云岚宗的恐怖威胁,甚至……暂时不去想那遥不可及的三十年。
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被他强行压缩、凝聚!如同最狂暴的代码洪流,被他以蛮横的意志力,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灌入到脑海深处那片关于《弄炎诀》的金色符文海洋之中!
“引气入体……游走手太阴肺经……过中府,下云门……” 他心中疯狂地默念,意念如同最锋利的钻头,不顾一切地凿向那片代表能量感知的混沌区域!
精神力透支的剧痛如同钢针般刺入脑海!胸口的内伤也在疯狂抗议!但他不管!他咬着牙,牙龈都渗出了血腥味!他就是要强行开机!强行运行这该死的“控火程序”!
嗡——!
意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狂暴的意念洪流强行冲开!一阵尖锐到极致的剧痛过后,一种奇异的“空明”感骤然降临!
他再次“看”到了!不是火焰,而是弥漫在房间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极其稀薄、如同尘埃般漂浮的……能量光点!它们五颜六色,极其微弱,如同夏夜的萤火虫,慵懒地悬浮着。
这就是……天地能量?!
狂喜还未来得及升起,一股更加强烈的眩晕和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强行透支精神力带来的反噬,远超他的想象!
“呃啊……” 李林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一晃,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如同断电的服务器,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
“李哥!” 小媚惊恐的尖叫在耳边响起,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迅速远去……
黑暗。冰冷。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丝微弱的光芒刺破黑暗。李林琦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焦距艰难地对准。
他发现自己依旧盘膝坐在床上,姿势都没变。但世界……似乎有些不同了。
空气中,那些原本“看”不到的、如同尘埃般的能量光点,此刻却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里!虽然依旧微弱,依旧稀薄,但它们……真实存在!
他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距离最近的一颗微弱的、带着淡淡暖意的红色光点。
嗡……
意念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那颗光点。
光点……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烛火,但……它动了!它回应了!!
成功了?!老子强行开机成功了?!虽然蓝屏死机了一次,但……但系统好像……他妈的……认路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巨大的疲惫感同时冲击着李林琦的神经!他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透支的身体和精神,眼前又是一阵阵发黑。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萧家大宅死寂依旧,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