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点事,所以发的比较晚)
涂山核心账房的喧嚣终于告一段落。黄落天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核对无误的玉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续几日处理堆积如山的西海珍珠和南方铺子账目,饶是他效率惊人,也耗去了不少心神。窗外己是日上三竿,阳光正好。
他婉拒了容容一同用午膳的提议,只想快点回到自己那个安静的小院,在熟悉的槐树荫下,伴着扇底的清风,好好补个回笼觉。
回到小院,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清香便萦绕鼻尖。这是他特意在窗台和墙角放置的宁神草和安息香木屑散发的味道,对妖也有极好的助眠效果。
阳光透过窗棂,在干净的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书案,一个衣柜,仅此而己。
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黄落天几乎是沾床就倒,连衣服都懒得换,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在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他体内的妖力似乎也放松了束缚,维持人形的力量悄然散去,一阵柔和的光芒闪过,床上高大的人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覆盖着柔顺浅金色毛发、体型修长、抱着自己蓬松大尾巴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黄鼠狼。
阳光洒在他金色的皮毛上,泛起一层温暖的光晕,胸口的绒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尾巴尖上那枚古朴的紫欢金铃也安静地垂落。
宁静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
啪嗒。” 一声轻微的落地声打破了寂静。院墙的墙头上,一个粉色的身影灵巧地翻了进来,动作轻盈如猫,正是涂山雅雅。她熟门熟路地溜达到黄落天的房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只有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哼,果然又在睡懒觉!”雅雅撇撇嘴,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淡淡的宁神清香扑面而来,让雅雅也下意识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团蜷缩着的、毛茸茸的金色“大毛球”。
“噗……”雅雅忍不住捂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毫无防备地现出原形睡觉的样子,比平时那副死气沉沉的人形可爱多了!那身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看起来柔软又温暖,尾巴更是蓬松得像个大扫帚。
恶作剧的心思瞬间占了上风。雅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一点点靠近熟睡的黄鼠狼双手小心地穿过他身下,然后猛地一用力,将这只沉甸甸、暖烘烘的金色毛团整个抱了起来!
“唔……”睡梦中的黄落天似乎感觉到了腾空和移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眼皮颤动了一下,但并没有立刻醒来。他似乎在潜意识里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甚至还无意识地在雅雅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雅雅抱着怀里这团暖烘烘、毛茸茸的“活物”,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踏实感和柔软的触感,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又翻过院墙,朝着城外碧波湖的方向走去。她今天突然想去钓鱼,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当然要抓个伴儿!
黄落天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云端,暖洋洋的,很舒服。但持续的移动感和越来越清晰的风声,终于让他混沌的意识开始回笼。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还有……在移动的地面?
他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被雅雅打横抱着,正走在出城的林间小道上!
“涂!山!雅!雅!” 黄落天又惊又怒,西只爪子在空中乱蹬,挣扎着想跳下来,声音因为羞愤而变调,“放我下来!你干什么!”
“醒了?”雅雅见他醒了,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点,防止他掉下去,“带你去个好地方!钓鱼去!”
“钓鱼?!”黄落天简首要抓狂,“你钓鱼就钓鱼!把我抱出来干嘛?!还趁我睡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挣扎得更厉害了。
“哎呀别乱动!”雅雅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后腿,“你这样走路太慢了!本小姐抱着你走快多了!再说了,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也叫不醒,怪我咯?”
“那你就不能去修炼吗?!”黄落天放弃挣扎,自暴自弃地瘫在雅雅怀里,尾巴无力地垂着,金铃发出细微的叮当声,声音充满了生无可恋,“一天天的不是找我打架就是拉我出去玩!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好好提升一下你的妖力?!”
“修炼多无聊!”雅雅理首气壮,“实战才是最好的修炼!跟你打架也算修炼!钓鱼……钓鱼是陶冶情操!懂不懂!”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抱着怀里的“金色暖炉”,心情颇好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黄落天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只能认命地被她抱着走。算了,反正也挣脱不了,就当省点脚力了。他把脸埋在自己蓬松的胸毛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两人刚走到碧波湖边,选好一处柳荫下的位置,还没等雅雅把黄落天放下,又一个温婉的身影出现在湖边小径上。
“二姐?小洛天?你们也在这里?”容容处理完最后一点账目,难得清闲,也想来湖边散散步,正好撞见这“奇特”的一幕。她看着被雅雅抱在怀里、生无可恋状的金色黄鼠狼,再看看雅雅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眯缝的眼睛里笑意加深。
“容容!快来快来!”雅雅看到容容,立刻招呼,“我们一起钓鱼!我带了鱼竿!”她终于舍得把黄落天放到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
黄落天落到实地上,立刻化回人形,整理了一下被抱得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和窘迫,没好气地瞪了雅雅一眼。
容容看着黄落天难得吃瘪的样子,抿嘴轻笑:“好啊,正好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她走到湖边,优雅地选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
雅雅兴致勃勃地拿出三根鱼竿,分给容容和黄落天。
黄落天虽然不情愿,但来都来了,也只能接过鱼竿,在离雅雅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挂饵甩钩,动作倒是熟练。
碧波湖水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微风拂过,带来的水汽和草木的清香。三人静静地坐在湖边垂钓,气氛难得的宁静和谐。
雅雅最没耐心,鱼漂刚下去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提起来看看,嘴里还念念有词:“鱼儿鱼儿快上钩,没有大鱼小鱼也将就……” 容容则气定神闲,鱼竿稳如磐石,眯着眼仿佛在打盹,又仿佛在计算着什么。黄落天则介于两者之间,虽不热衷,但也享受着这份水边的宁静,目光偶尔扫过波光粼粼的湖面。
就在这时,一股清冷而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一道红色的身影,赤足悬空,踏着无形的阶梯,从湖面上空缓缓走过,正是巡查涂山边境归来的涂山红红。
她的目光扫过湖边垂钓的三人,在雅雅咋咋呼呼的动作、容容气定神闲的姿态以及黄落天有些无奈却放松的侧脸上停顿了一瞬。金色的眼眸中,那万年不变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极淡的暖意,但也仅仅是一闪而逝。
她没有停留,也没有降落,只是对着下方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雅雅,容容,洛天。”
“姐姐!”雅雅立刻放下鱼竿,兴奋地挥手。
“红红姐。”容容也睁开眼,微笑着点头。
“红红小姐。”黄落天也连忙起身行礼。
红红的目光在黄落天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停留,红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涂山城的方向翩然而去,留下湖边三人。
“姐姐还是这么忙。”雅雅嘀咕了一句,又兴致勃勃地拿起鱼竿。容容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
黄落天看着红红消失的方向,心中微动。刚才红红看他的那一眼,似乎……有点不同?他摇摇头,甩掉莫名的思绪,重新坐回石头上,将鱼钩甩得更远了些。
碧波湖畔,垂柳之下,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钓鱼的依旧在钓鱼,打盹的依旧在打盹,而那个被强行从午睡中劫持来的家伙,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份涂山午后独有的闲适里。
至于能钓上几条鱼,似乎己经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