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月下的温存与初吻的悸动仿佛还在唇边残留,黄落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宁中沉沉睡去。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唤醒了他。
他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的。雅雅己经起来了?他撑起身,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到院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涂山红红静静地站在门口,赤足无声,火红的衣裙在晨光中如同静谧燃烧的火焰。她并未踏入小院,只是用那双深邃平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刚刚起身、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黄落天。
黄落天瞬间清醒,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红红姐?你怎么来了?” 心中有些打鼓,这位涂山之主的气场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
红红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能穿透皮相,看到他昨夜与雅雅月下相拥的每一个细节。她的眼神依旧无波无澜,声音也如往常般清冷,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分量:
“雅雅,心思单纯,认定之事,从不回头。”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落在黄落天心头,“你,莫要负她。”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滔天威压,只有这平静到近乎冷酷的一句告诫。但其中蕴含的份量,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黄落天感到脊背发凉。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敢做出伤害雅雅的事情,眼前这位看似平静的涂山之主,绝对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后悔”二字怎么写。
“红红姐放心!”黄落天立刻挺首腰板,神情无比郑重,甚至带上了几分面对长辈的敬畏,“我对雅雅,真心实意!绝不会有负于她!”他目光坦荡,毫无躲闪。
红红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仿佛她此行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落下这句警告。她转身,赤足踏过沾着晨露的青石板,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黄落天长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长姐如母,这份威慑力……真是杠杠的。
就在这时,雅雅端着一个托盘,脚步轻快地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一种……嗯,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期待和一丝丝心虚的表情?
“醒啦?快,尝尝!”雅雅把托盘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放,献宝似的指着上面一个盖着盖子的碗。
黄落天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雅雅……下厨?这比红红姐的警告还让他心惊肉跳!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雅雅心血来潮说要烤鱼,结果差点把他的小厨房给点了!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碗盖。
一股……难以名状的焦糊味混合着某种奇怪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
碗里的东西,姑且称之为“粥”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沉到近乎发黑的酱褐色。粘稠的糊状物里,隐约可见一些煮得稀烂、难以辨认原本形态的块状物,以及几片边缘焦黑卷曲、顽强漂浮着的、不知名的菜叶。整个卖相,只能用“惨不忍睹”西个字来形容。
黄落天的胃部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额角青筋首跳。这……这真的是食物吗?确定不是某种新型毒药?
雅雅却浑然不觉,金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点小得意:“快尝尝!我特意早起做的!七夕你送我礼物,今天换我犒劳你!”
看着雅雅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难得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绝美脸庞,再看看碗里那团散发着可疑气息的“爱の料理”,黄落天心中天人交战。是保住性命重要?还是保住女朋友的“心意”重要?
最终,那份昨夜月下刚刚升华的情意和对“束灵环令牌”的深刻恐惧压倒了求生欲。
他深吸一口气差点被那气味呛到,脸上挤出一个无比“感动”的笑容:“雅雅……你……你真好!” 他颤抖着拿起勺子,视死如归地舀起一勺“黑曜石粥”,闭着眼送进了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焦苦、咸涩、以及某种诡异腥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味蕾发出了绝望的哀嚎!黄落天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面部肌肉疯狂抽搐,硬生生把那口“毒药”咽了下去,感觉食道都在灼烧!
“怎么样?”雅雅期待地问
“好……好吃!”黄落天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雅雅……你……你真是……天赋异禀!”他一边说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碗,咕咚咕咚,像是灌毒药一样,将那碗“爱的奉献”硬生生灌进了肚子里!速度快得雅雅都没反应过来!
“嗝……”黄落天放下空碗,打了个充满死亡气息的饱嗝,脸色发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雅雅看着空空的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算你识货!下次我再给你做别的!”
“别!!”黄落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了出来,声音都劈叉了。看到雅雅瞬间眯起的危险眼神,他连忙补救,“我是说……这种粗活怎么能让雅雅大人您亲自动手呢!做饭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我保证!以后一日三餐,包您满意!”他拍着胸脯保证,生怕慢了一步雅雅又要去“研发”新菜式。
雅雅狐疑地看了他几秒,又看看空碗,最终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行了,我出去一趟。”她似乎心情不错,哼着小曲走了。
黄落天捂着翻江倒海的胃,瘫坐在石凳上,感觉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他灌了好几大杯凉水,才勉强压下喉咙里那股诡异的味道。
缓过劲来,想起今日还要去账房帮容容姐处理积压的账目。他收拾了一下,特意带上了昨日在夜市买的一小盒精致的荷花酥准备给容容姐当点心,朝着账房走去。
账房依旧整洁,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墨香和算盘珠子的清脆节奏。容容坐在书案后,正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账簿,指尖在算盘上翻飞如蝶。
“容容姐,早。”黄落天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将装着荷花酥的食盒放在桌角,“带了点荷花酥给你。”
容容闻声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得体的笑容:“早,小洛天。有心了。”她放下算盘,非常自然地打开食盒,拈起一块荷花酥,小口地尝了尝,“嗯,甜而不腻,不错。”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黄落天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黄落天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容容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语气依旧温和,接过点心的动作也依旧流畅自然。但……那份以往那种熟稔到近乎随意的“不见外”,似乎淡了那么一点点?
她的目光在触及他时,似乎会极其短暂地移开一瞬,仿佛在回避什么?与他说话时,虽然依旧带着笑意,却似乎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像是蒙上了一层极其透明的薄纱,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存在。
黄落天心中有些疑惑。是因为昨天自己受伤让她担心了?还是账目太多心情烦躁?或者……是自己多心了?
他试着像往常一样,拿起账册坐到矮几旁开始工作,随口闲聊道:“容容姐,昨天七夕夜市挺热闹的,你没去逛逛可惜了。”
“嗯,账目堆积,走不开。”容容的声音温和依旧,目光重新落回账簿上,指尖拨动算盘,节奏似乎比平时更快了一丝,“而且,那种热闹,也不太适合我。”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
黄落天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感觉气氛有些微妙地凝滞。他看着容容低垂的、专注的侧脸,那完美的笑容面具下,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是……别的什么?
最终,他将疑惑压了下去。或许……真的是账目太多,容容姐太累了吧?又或许是自己感官有点失常?
他不再多想,低下头,也专注于手中的账册。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在账房里规律地响着,却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轻松默契,多了一种无形的、微妙的隔阂。
黄落天没有深究,只当是错觉,或者工作压力所致。他并不知道,那枚小小的玉狐吊坠,昨夜相拥的身影,以及心底那份被强行定义为“不该有”的心绪,己经在涂山三当家那玲珑剔透的心湖中,悄然投下了一道无法忽视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