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铁很有警觉性,宋雅转身的那一瞬,他就己经清醒。
宋雅一边点亮油灯,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小婳的身上特别烫,我怀疑是发烧了。”
灯一亮,就看到林宵婳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干燥。
这番动静把莉莉和林末都给弄醒了。
“怎么了?”莉莉迷迷糊糊醒过来。
一看到林宵婳的状态,她立马清醒了。
这段时间,她也跟着李大夫学了皮毛中的皮毛。李大夫己经跟她说过了几种最基础的感冒之症。
对于一些最基础的病症,莉莉虽然还没治过,但这些天也背下来基本症状了。
“这是风邪风热入体症,娘,先把湿帕子放在妹妹额头上,等我师傅过来再诊脉开药。”
林铁早在看到点亮灯之后,就己动身去找李大夫。
宋雅这边刚把帕子放在林宵婳的额头上,李大夫就被请过来了。
一番诊脉之后,李大夫用最通俗的话解释给林家人听。
“估计是上午吹风了,然后又吃了一些热气的食物,引起喉咙不适,再加上情绪波动大,急火攻心,小孩子身体承受不了这种折腾,种种因素加起来,就发烧了。”
“我开一副药,你们给灌下去。两个时辰之后,若是体温降下去了,就再熬一副。若是没降下去,你们再来找我。”
见宋雅越听脸越白,李大夫想起这是自家徒弟的娘,加了一句:“放心吧,一般没什么事的。”
莉莉亲自跟着李大夫熬药。
等把药灌下去了,林家人才算放心。
李大夫摸了摸林宵婳的额头,“看在我们是熟人的份上,我多说一句啊。话不好听,你们还是听一听。”
宋雅和林铁连忙给出态度:“李大夫,您尽管说。”
李大夫还算满意。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慧极必伤,”他指了指林宵婳,“这么一个小丫头,心里的事装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五岁孩子还能忧思过度!”
说着说着,李大夫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喷道:“你俩咋照顾孩子的呢?啊?见过开水壶,里面装太多水,烧开了,水就溢出来了,有时还会爆炸!这孩子就跟开水壶似的……”
林铁跟宋雅被训得羞愧。
还是他们大人没做好。
李大夫怼到一半,感觉有点太过,毕竟人家夫妻俩挺尊重他这个师父,每天都给他送吃的,万一这夫妻俩生气,不给他送饭怎么办?
于是,他往回找补:“咳咳,你们得引导孩子不要想太多,就让她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怎么开心怎么来。我看你们家这三个孩子,都是懂事的,淘气也淘气不到哪里去。”
林铁连连点头,“李大夫,我们知道了,往后一定好好照顾孩子。”
他心里难受,说到底,还是他没做好。
送走李大夫,宋雅和林铁不约而同,都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压力。
他们第一次当父母,真的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讲究。
不过,终究还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
如果他们让孩子们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孩子们是不是就能够放下心里的担忧,真正的无忧无虑呢?
林末安慰低落的两人,“爹,娘,你们己经做得够好了,李大夫不清楚我们真正的情况。我们不是真的小孩,哪能做到像真正的小孩那样每天只吃喝玩乐呢?”
莉莉附和:“没错,爹,娘,我师父暴躁,就是喜欢喷人,你们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们会自己调节的,等妹妹醒了,我提醒一下她。”
都是穿成小孩子,林末和莉莉更懂林宵婳的想法。
宋雅和林铁怎么可能赞同?
只是,这事儿和孩子争不得。
见莉莉打了个哈欠,宋雅转移话题:“折腾了大半宿,你们赶快睡觉。小婳这里有我们照顾。”
莉莉强睁着眼睛,“没事,娘,我……我可以的……”
宋雅:“刚才李大夫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别的先不说,有一句话,李大夫说得非常正确。”
“你们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
“小孩子的身体比你们想象中要脆弱,得像呵护其他孩子那样呵护你们的身体。要是看到其他孩子熬夜,你们会支持吗?”
林末下意识道:“小孩子当然不能熬夜。”
林铁强硬将两人塞进被窝:“就是了,你们也懂得这个道理,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懂呢?”
宋雅苦口婆心:“小婳倒下了,我们要照顾她,难不成你们也想倒下,让我们一次多照顾几个?”
林末跟莉莉立马闭上眼睛。
爹娘照顾小婳己经够辛苦的了,他们不能添乱,还不如好好睡觉,明天起来帮宋雅跟林铁分担照顾小婳这事儿。
两个孩子呼吸绵长,看样子己经睡着了,宋雅催林铁:“你也去睡。”
“我明天白天可以补觉,你不行,你还得赶路,必须得有精神。”
林铁弯腰坐到宋雅旁边。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坐着睡,你靠着我,这样舒服点。”
让宋雅睡,宋雅肯定不干。
他怎么样都能睡着,那不如两人坐在一起,互相有个依靠。
她也能舒服点。
宋雅顿了顿,慢慢挪过去。
这段时间吃得好,又有了适度的锻炼,林铁身上己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就好像现在,她靠着林铁的手臂,隔着衣服都能够感受到衣服下有力的臂膀。
宋雅倏地安心了不少。
她不是一个人。
宋雅时不时轻手轻脚给林宵婳换帕子。
林宵婳脸颊两边红扑扑的,她心疼地摸了摸,而后惊喜,似乎没此前那么烫了。
她松了口气。
天蒙蒙亮,林铁的生物钟让他睁开眼睛。
第一感觉就是,他的左手臂沉沉的。
侧头一看,宋雅靠在他边上,睡着了。
他轻轻将宋雅平放在褥子上,盖好被子。
之后,摸了摸林宵婳的额头。
不烫了。
林铁心里像卸下了一块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没发出动静,悄悄下了马车。
没想到,车厢旁蹲着一个人。
林铁定睛一看。
“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