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九点整，陈源己经收拾妥当。
他特意换下平日里随意的T恤牛仔裤，穿上了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和一条深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像个初入职场的年轻社畜，努力扮演着一个可靠的成年人角色。
被他精心打扮过的陈星瑶则像个刚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公主，粉色的蓬蓬裙，配上同色系的小发卡，将两只羊角辫固定得俏皮可爱。
“准备好了吗，小公主？”陈源蹲下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摆。
陈星瑶用力点点头，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爸爸，抱！”
陈源笑着将她一把抱起，在她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家伙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奶香味。
他掂了掂怀里这个甜蜜的“小负担”，大步走向门口。
“走，我们去接妈妈。”
十五分钟后，陈源的车停在了江城大学的校门口。
他没有熄火，只是将车窗降下，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搜寻。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苏可粥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和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脸上还戴着一个宽大的口罩，将那张引人注目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陈源对此并不意外。
以她现在在学校论坛上的热度，这样出门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没有按喇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穿过马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几乎是车门关上的同一时间，后座的陈星瑶己经解开了儿童座椅的安全带，像一颗粉色的小炮弹，扑进了苏可粥的怀里，小奶音里满是雀跃和依赖。
“妈妈！”
苏可粥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地软化下来。
她摘下口罩，露出了那张清丽绝伦的脸，眼眸里那层常年不化的薄冰，在对上女儿的一瞬间，便悄然融化成了春水。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陈星瑶的脸蛋。
看着这一幕，陈源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团。
他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向着儿童医院的方向驶去。
车里的气氛很安逸。
陈星瑶像只小猫一样赖在苏可粥怀里，小声地分享着她的趣事，苏可粥则安静地听着，偶尔低声应和一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女儿的脸。
只是，陈源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苏可粥看似专注，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在紧张。
陈源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如果，如果陈星瑶不是她的孩子，那这几天拥有的一切，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和依靠，是不是就会像一场短暂的美梦，醒来后，她又要回到那个孑然一身的现实里？
他想安慰她几句，但又觉得此刻任何“别担心”之类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系里选你当迎新晚会的出演者，有什么感想？”
苏可粥果然愣了一下，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开，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有些飘忽。
“我不想去。”
“为什么？”陈源问。
苏可粥沉默了片刻，声音很轻：“出演者是一个院系的门面，应该……光鲜亮丽的。”
光鲜亮丽。
陈源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
她那些总是洗得干干净净却明显看得出年头的旧衣服，和夏清柠那种随时随地都像是在拍时尚画报的精致裙装，确实是两个世界。
她是不想让自己那点窘迫的现实，在全校师生面前被无限放大。
这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他大概也猜得到。
她就像一只习惯了藏在壳里的蜗牛，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举牌手这个身份，无疑是要将她推到聚光灯下，接受成千上万道目光的检阅。
陈源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加快了一点车速。
很快，儿童医院到了。
两人一左一右地牵着陈星瑶，走进了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
阳光从高大的玻璃幕墙透进来，照在他们三人身上，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陈源身形挺拔，眉目俊朗；苏可粥气质清冷，容貌绝美；中间的陈星瑶更是粉雕玉琢，可爱得像个年画娃娃。
这一家三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视线的焦点。
他们来到亲子鉴定中心所在的楼层，这里的气氛明显比楼下要压抑许多。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不少人，大多是面色凝重的中年男女，或是愁云惨淡的小夫妻。
陈源和苏可粥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实在是他们太年轻，气质又太出众了。
尤其是陈源，一身得体的穿着，手腕上那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腕表，让他身上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从容。
于是，各种猜测和窃窃私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啧啧，又是一个富二代吧，看那样子，肯定是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现在不想认账了。”
“那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可惜了，眼神不好。”
“那小女孩长得跟他还挺像的，这要是不认，也太不是东西了。”
这些不大不小的议论声，自然也飘进了陈源的耳朵里。
他嘴角抽了抽，心里己经开始疯狂吐槽。
搞大肚子？
各位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
他懒得理会这些八卦，径首走到窗口，将自己的身份证和相关资料递了进去。
苏可粥也默默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窗口里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严肃的中年男医生。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两人的资料，目光在身份证上扫过。
“陈源，20岁……苏可粥，20岁……”
医生的眉头拧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对年轻得过分的“父母”，又低头看了一眼他们牵着的小女孩，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审视和冰冷。
“孩子多大了？”
陈源坦然地回答：“五岁。”
“五……岁？”
医生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个调，拿着身份证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陈星瑶，最后，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陈源。
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以及一种看待社会败类的痛心疾首。
医生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他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在疯狂回荡。
畜生啊！
二十岁，孩子五岁……这不就是说，十五岁就……
简首是禽兽！
不，禽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