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白的手机屏幕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他盯着通讯录里"老爷子"三个字，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微微颤抖。
吴晓妍的手突然覆上来，她指尖还沾着林会计的血迹，在屏幕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我来打。"她夺过手机，利落地按下拨号键，同时打开了扬声器。
电话接通得很快，背景音里传来《新闻联播》熟悉的片头曲。
苏治国粗犷的嗓音炸响在寂静的溪边："你个瓜娃子，咋还不回来啊？快把儿媳妇带回来睡觉了！"
钟若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吴晓妍的耳根微微泛红："爸，是我。"
"哎哟，晓妍啊！"苏治国的声音立刻软了八度，"沐白那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老子这就..."
"爸。"苏沐白打断他，声音异常严肃，"林叔刚才死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播报："...反腐倡廉永远在路上..."
"爸？"苏沐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十五年前水电站那个林会计，您记得吗？"
苏治国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们在哪？"
"老槐树。"吴晓妍看了眼地上林会计的尸体，"爸，有人要杀我们。"
电话里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苏治国的呼吸变得粗重："听着，现在立刻回家，走小路，别开你那辆招摇的奔驰。"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晓妍，让你大哥派人把女溪镇所有出入口都封了。"
吴晓妍和苏沐白对视一眼："爸，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回家再说！"苏治国突然提高音量，"记得把若曦那丫头也带上，她一个人太危险。"电话戛然而止。
吴晓妍皱眉："你爸什么时候认识若曦的？"
钟若曦的珍珠耳环晃得厉害："我...我没见过苏伯伯啊..."
苏沐白突然蹲下身，从林会计的鞋底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上面是一串银行账号和三个字：「找苏工」。
"苏工..."吴晓妍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字，"你爸当年在水电站的职称。"
远处传来警笛声，吴强拎着枪大步走来："查过了，杀林叔用的是制式手枪，和胡同辉保镖的配枪型号一致。"
他看了眼纸条，突然冷笑，"老爷子终于要摊牌了？"
苏沐白猛地抬头："二哥你也..."
"上车再说。"吴强一把拎起钟若曦，"小丫头，今天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特种部队车技。"
黑色的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钟若曦死死抓着安全带，珍珠耳环随着颠簸不断拍打在脸颊上。
吴晓妍从后视镜里看到三辆没有牌照的越野车正在逼近。
"二哥，有尾巴。"
吴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坐稳了！"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漂移拐进岔路，同时按下中控台上的红色按钮。
后方传来"轰"的爆炸声——山路上的暗桩被触发，碎石滚落堵住了追击者的去路。
钟若曦小脸煞白："这...这是..."
"老爷子二十年前布的防御工事。"吴强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苏沐白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加密短信：「车库暗格，密码你生日倒着写。」发件人显示"老爷子"。
— — —
苏家老宅的车库里弥漫着机油和木料的气味，吴晓妍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打量着墙上泛黄的老照片——
年轻的苏治国站在刚竣工的水电站前，身旁是穿着工装的林会计。
"找到了。"苏沐白蹲在一排工具柜前，手指在第三块地砖上轻轻一叩，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输入密码"790528"，地砖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金属保险箱。
钟若曦好奇地凑过来："师父，你生日不是5月28日吗？为什么倒着写..."
吴晓妍突然笑了："因为他爸记性差，总把'79年5月28日'写成'5月28日79年'。"
她的指尖在保险箱指纹识别区一按，"所以要用倒序。"
保险箱"咔哒"一声打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一把老式钥匙。
苏沐白抽出最上面的信封，落款日期是十五年前，笔迹己经褪色：「吾儿沐白亲启」。
信封里滑出一张照片——年轻的苏治国和林会计站在水电站控制室，背后是打开的保险柜，里面堆满现金。
照片背面写着：「胡卫国要我做假账，我拒绝了，林哥说他会保管证据。」
"所以林叔一首在保护证据..."吴晓妍的声音有些哽咽。
钟若曦突然指着文件堆最下面："那是什么？"
苏沐白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份泛黄的病历——「患者：苏治国，诊断结果：慢性砷中毒」。
"砷中毒？"吴晓妍猛地站起来，"爸当年不是车祸受伤吗？"
楼梯口突然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苏治国拄着拐杖慢慢走下来，右腿的假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车祸是真的，毒也是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病历上，"胡卫国怕我揭发，先下毒，后制造车祸。"
苏沐白的手指捏得病历咯吱作响："所以林叔这些年..."
"东躲西藏，就为了保住这些证据。"
苏治国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昨晚他偷偷来找我，说胡同辉发现他了。
"老人家的手微微发抖，"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吴晓妍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省纪委的紧急通知：「胡同辉在押送途中逃脱，疑似有内应。」
"糟了！"钟若曦指着监控屏幕——三辆黑色越野车正疾驰在进村的公路上。
苏治国却出奇地镇定："沐白，去把车库后墙的帆布掀开。"
帆布下是一辆改装过的老式吉普，车身上还留着弹痕。
苏治国拍了拍引擎盖："当年我用它逃过三次追杀。"他扔给苏沐白一把钥匙，"现在该你了。"
吴晓妍检查着弹夹："爸，您和若曦从后山走，大哥的人在那接应。"
钟若曦突然从珍珠耳环里取出微型摄像头："吴检，这个给您。"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如果...如果我回不来..."
"胡说！"吴晓妍把摄像头别在领口，"跟紧爸，一个小时后在军区汇合。"
引擎的轰鸣声中，苏治国突然拽住儿子的衣领："记住，胡家最怕的不是证据..."
老人家的目光如炬，"是女溪镇祠堂里的那块石碑。"
吉普车冲出车库的瞬间，第一颗子弹己经击碎了后视镜。
苏沐白猛打方向盘，车子在乡间小路上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吴晓妍从车窗探出身，一枪打爆了追兵的轮胎。
"老公，"她的声音在风声中格外清晰，"等这事完了，我要买十个LV包。"
苏沐白大笑："买！"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不过得用你自己的钱。"
"想得美！"吴晓妍又开一枪，"你的私房钱我还没找全呢！"
后视镜里，三辆越野车己经变成两辆。
远处，女溪镇祠堂的飞檐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