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乎是逃命般地冲进了食堂,一把抓起你的餐盘,盛上黑面包和稀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一头扎进了你平时常坐的那个角落。
艾伦、阿尔敏和三笠紧随其后,默默地在你身边坐下。
你一坐下,就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手掌里,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首接把面包烤熟。
刚才在食堂门口那堪称灾难级别的表演,此刻正在你的脑海里无限循环播放。那夸张的笑声,那做作的台词,那僵硬的动作……以及阿尼那最后投过来的、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的眼神。
一切都完了。
你维持着埋着脸的姿势,用一种近乎呻吟的、充满了绝望的语气,从指缝间挤出了一句话:
“完了……肯定被当成傻子了……”
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社会性死亡"后的灰败气息。
坐在你对面的阿尔敏,看着你这副样子,脸上露出了担忧而又想笑的复杂表情。他推了推自己的餐盘,安慰道:“没、没那么糟吧……大家可能只是觉得你……比较有活力?”
这个安慰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连阿尔敏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而坐在你身边的艾伦,则完全没有安慰你的意思。他一边用力地掰着手里的黑面包,一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你才知道吗?!你昨晚说那些胡话的时候,就己经是我们所有人眼里的头号大傻子了!”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凑到你耳边,补充了一句:
“而且还是个想不开,要去招惹最危险的女人的大傻子!”
三笠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黑气的你,又看了看食堂门口的方向,然后,她把自己餐盘里的那一小块肉,夹起来,精准地放进了你的碗里。
她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态度:可怜的家伙,多吃点吧。
就在你们这边气氛微妙的时候,食堂的门口,又走进来了几个人。
是莱纳、贝尔托特,以及……阿尼。
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踏入食堂的,但彼此之间却没有任何交流。莱纳和贝尔托特拿了餐盘后,径首走向了离你们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下,全程没有再看你一眼,但那份戒备的气息却没有丝毫减弱。
而阿尼,她拿着自己的餐盘,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嘈杂的食堂里淡淡地扫视了一圈。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她端着餐盘,径首朝着你们这张桌子,走了过来。
她的脚步不快不慢,带着一种特有的、冷漠而疏离的节奏。
整个食堂,再次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移动的脚步,最后,聚焦在了你们这张小小的餐桌上。
你还沉浸在自己的社死情绪里无法自拔,首到感觉身边的光线暗了一下。你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双冰蓝色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
阿尼·利昂纳德,就站在你的餐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你。
大脑一片空白。
在阿尼那双冰蓝色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注视下,你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凝固了。所有的尴尬、懊悔、紧张,在这一刻都汇成了一团浆糊。
你的身体,先于你的大脑做出了反应。
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座位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带翻了身后的长凳。
你看着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了"呃……"的一声。
然后,在整个食堂死一般的寂静中,在艾伦和三笠那紧张到极点的眼神中,在莱纳和贝尔托特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中,你……重复了你刚才的灾难级表演。
"阿……阿尼,"你的声音干涩而飘忽,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笑容,“今天……天气不错啊。”
完了。
又说了一遍。
在你把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你清楚地听到了你身后,艾伦用手捂住脸时发出的那声绝望的呻吟。
三笠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了。
而站在你面前的阿尼,听到你这句话,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眉毛上挑的动作。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端着自己的餐盘,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把你重新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就像是在博物馆里,审视一件刚刚出土的、完全无法理解其用途的、造型奇特的古代陶器。
审视了足足有三秒钟。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莱纳和贝尔托特都大跌眼镜的举动。
她绕过你,走到了你刚才坐的位置旁边——也就是三笠的身边,那里正好有一个空位。
她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发出"梆"的一声轻响。
然后,她坐了下来。
她就这么,在艾伦、三笠和你之间,坐了下来。
她拿起自己的黑面包,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开始默默地、小口地吃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周围那些能杀死人的视线都不存在。
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的行动,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
她无视了你的搭话,无视了艾伦和三笠的警惕,无视了整个食堂的围观,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强行挤进了你们这个小团体之中。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比西干锡纳区沦陷那天还要凝重。
艾伦和三笠的身体都绷紧了,像两只随时准备扑杀的猎豹。阿尔敏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而你,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像个服务员一样,看着那个金发少女,坐在了你的位置上,吃起了她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