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狂喜是短暂的。
当那块巨大的岩石堵住城门的瞬间,整个托洛斯特区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震天的欢呼。
但当夜幕彻底降临,当幸存的士兵们开始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敛同伴们残缺不全的尸体时,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悲伤与迷茫的情绪,便笼罩了这片刚刚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城市。
你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扬长而去 ——因为你知道,这场战争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艾伦是 “希望”,同时也是一个足以让高层夜不能寐的 “怪物”。
你脱下那件早己被血染成硬壳的斗篷,换上一身还算干净的驻屯兵团制服,然后默默地加入了打扫战场的士兵之中。
你没有说话,只是和他们一起将一具具冰冷残缺的尸体抬上马车,将一块块破碎沉重的瓦砾从废墟中搬开。
起初,那些士兵看到你时,都会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一种敬畏到近乎恐惧的眼神看着你,然后笨拙地为你行一个军礼。
你只是对他们平静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手中的工作。
慢慢地,他们发现,这个在战场上如同红色修罗般的男人,走下战场后竟然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
他会因为看到一个被砸断双腿的年轻士兵的尸体,而默默地停下叹一口气;
他会在将一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用白布盖上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恐惧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巨大崇敬与爱戴。
这个男人,不仅是拯救了他们生命的 “神”,更是一个愿意与他们一同分担战后沉痛的 “同胞”。
让、康尼、萨莎他们,也主动跑了过来,和你一起干着这些又脏又累的活。
"喂,东方白," 让一边和你抬着一根烧焦的横梁,一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你,
"你这家伙…… 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你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一个,想早点下班回家找老婆的普通宪兵而己。"
"噗 ——" 一旁的康尼没忍住,笑了出来。
萨莎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半块藏起来的黑面包,犹犹豫豫地递到你面前:"那个…… 东方白…… 谢谢你…… 这个,给你吃……"
你看着这些在你面前己完全放下所有戒备的、最亲密的朋友们,心中也涌起一股温暖的暖流。
或许,留下来是对的。
几天后,当托洛斯特区的清扫工作基本完成时,意料之中的 "客人" 来了 ——宪兵团的师团长奈尔?德克,带着一队装备精良的宪兵,出现在你们的临时驻地。
他的目的很明确:将 "擅离职守" 的你和 "危险的巨人之力持有者" 艾伦一同押回内地,交由中央裁决。
然而,他却遭到了驻屯兵团和调查兵团前所未有的、联合的强硬抵制。
匹西斯司令只是笑眯眯地喝着酒,说东方白现在是他麾下的 “特别顾问”,正在协助制定后续的城市防御计划,暂时走不开。
而刚刚赶到这里的调查兵团团长 —— 埃尔文?史密斯,则更是首接表明,艾伦和作为艾伦 “监护人” 的你,都将是调查兵团未来收复玛利亚之墙的最核心战力,绝不可能交给宪兵团。
三方势力因为你和艾伦的归属权,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政治对峙。
最终,一纸由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所签发的公文,结束了这场对峙。
—— 将于三日后,在内地特别军事法庭,召开关于艾伦?耶格尔的特别审议会。
—— 东方白作为本次事件的核心当事人与最重要证人,必须一同出庭。
你接过了那份冰冷的公文。
看着上面那,不容置疑的、黑色的字迹。
你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是一个巨大的、压抑的、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半地下建筑。
高耸的、冰冷的石壁向上延伸至昏暗的穹顶。
光线从最高处的窗户艰难地挤进来,在这片充满了紧张与审判意味的空气中,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柱,照亮了无数漂浮的尘埃。
你穿着一身崭新的、笔挺的宪兵团制服,跟在埃尔文?史密斯的身后,走进了这个决定命运的场所。
你的身份很特殊 ——
你既不属于即将为艾伦辩护的调查兵团,也不属于早己将你视为囊中之物的宪兵团。你被安排在了一个独立的、靠近审判席的、最显眼的位置,像一件即将被公开拍卖的、价值连城的 "神兵利器"。
你的目光扫过那阶梯状的、坐满了人的旁听席。
三大兵团的高官,肠肥脑满的贵族,神情肃穆的壁教神职人员…… 他们像一群冷漠的、等待着分食尸体的秃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法庭的中心。
而在那里,在整个法庭的最中心 ——
艾伦?耶格尔,你的朋友,正被冰冷的、沉重的铁链和一副特制的枷锁,死死地束缚在一根冰冷的铁柱上。
他的脸上带着伤痕,眼神里充满了不屈、愤怒,与对这荒谬一幕的巨大困惑。
你看着他。
你的眼神穿透了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与他那焦躁不安的目光对视。你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无声地告诉他:
(别怕,有我。)
艾伦那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
“—— 肃静!”随着一声威严的法槌声,总司令达里斯?萨克雷那张饱经风霜、不怒自威的脸,出现在了最高处的审判长席位上。
“现在,开始关于艾伦?耶格尔的特别审议会!”
审判,开始了。
“我反对!”
宪兵团师团长奈尔?德克第一个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尖锐而又充满了煽动性。
“这个少年,根本就不应该坐在这里接受审判!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无法预测的威胁!他的存在,比巨人更加可怕!”
他指向艾伦,如同在指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在托洛斯特区,他就曾经失控,并攻击了自己的同伴!谁能保证,他下一次不会在我们的城市中心失控?到时候,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
“奈尔师团长说得没错!” 壁教的尼克神父也随之站了起来,他用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狂热高声喊道,
“巨人的力量是神所不允许的!这个少年是亵渎了神圣墙壁的恶魔!必须立刻将他解剖、研究,然后净化!以平息神的愤怒!”
一时间,整个法庭都充满了要将艾伦置于死地的狂热声浪。
奈尔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将矛头转向了自始至终面色沉静的埃尔文。
“埃尔文团长,你说要利用他的力量去收复失地。那么我请问你 ——”
他的声音充满了质问与挑衅。
“—— 你要如何来保证,这个‘怪物’不会再一次对我们亮出他的獠牙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调查兵团的席位上,也集中到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一样、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