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
“叶姑娘,夫人有请。”一位身着朴素却干净利落的下人模样女子站在医馆门口,微微欠身,对着正在整理药材的叶绾绾说道。
叶绾绾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一紧,抬头问道:“不知是哪位夫人?”毕竟在苏城,也只有林夫人和陆夫人会找自己,不知道是哪一位或者两者都是,也不知是福是祸。
下人女子恭敬地回道:“是陆夫人。”
叶绾绾心中“咯噔”一下,陆夫人向来对自己态度不明,此次突然派人来请,究竟所为何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好的,我这就随你去。”
叶绾绾倒是没想到先来找她的竟然是陆夫人,她还以为是林夫人呢,毕竟桔梗这么讨厌她,按道理来说肯定会跟林夫人告状的啊。桔梗是林家小姐林慈身边的丫鬟,平日里仗着主子的势,没少对叶绾绾冷嘲热讽。
叶绾绾跟着下人走进陆府那华丽的厅堂,心中忐忑不安。厅堂里,陆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身着一袭深紫色锦缎长裙,头戴精致的珠钗,虽己年过不惑,但保养得宜,气质端庄,只是此刻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叶姑娘,来了。”陆夫人轻轻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叶绾绾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叶绾绾连忙行礼,说道:“陆夫人,不知您找绾绾来所为何事?”
“叶姑娘,坐吧。”陆夫人微微抬手,声音不冷不热。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叶姑娘不必紧张,今日找你,不过是想与你聊聊。”
叶绾绾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中一紧,低下头,说道:“陆夫人,我与陆少爷只是朋友,并无其他。”
陆夫人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抿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叶姑娘,不用紧张。我瞧着铭承这些日子变化极大,整个人开朗了许多,脸上也时常挂着笑容。我虽不知这其中缘由,但想来与你脱不了干系。”
叶绾绾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她说道:“陆夫人,陆少爷本就是个善良之人,或许只是近日心情好罢了,与绾绾并无太大关系。”
陆夫人放下茶盏,目光温柔地看着叶绾绾,说道:“叶姑娘,你不必如此谦虚。铭承那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心思单纯,不擅与人交往。听说侍卫说,与你在一起时,却总是有说有笑。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着一份纯真的情谊。”
叶绾绾心中一阵慌乱,她不知道陆夫人这话是认可还是另有深意,只能低下头,不敢与陆夫人对视。
陆夫人继续说道:“叶姑娘,我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反对你们之间的友谊。铭承身为陆家少爷,虽不用日后承担起陆家的重任,但他需要一个家世显赫温柔贤淑的妻子。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聪慧的姑娘,不然铭承也不会喜欢跟你一起玩。”
所以陆家选中了林慈,不对,两人年岁相差太大。
“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回京城了。我看铭承很喜欢你这个玩伴,你不如做铭承的侍女,这样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
叶绾绾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她说道:“陆夫人,您……您说的是真的吗?可绾绾身份低微,怕会辱没了陆少爷。”
叶绾绾脑袋嗡嗡作响 没想到这么快就搭上去京城的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感到欣喜。本来还以为还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陆夫人竟然如此上道。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铭承得知母亲将叶绾绾请到了府中,心中焦急万分,生怕母亲把叶绾绾赶走,让她不跟自己玩了,就像以前跟他一起玩的小胖子一样,便匆匆赶了过来。
陆铭承一路疾奔,衣角在风中翻飞,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刚冲进厅堂,就看到母亲坐在主位上,神色冷峻,而叶绾绾则低着头,站在一旁,身形显得单薄又无助。
“母亲!”陆铭承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和急切。
明明才五岁的奶娃娃,一脸坚定地迈着小短腿闯进了厅堂。他穿着精致的小锦袍,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髻,肉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般明亮。他快步走到叶绾绾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警惕地盯着陆夫人。
陆夫人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不悦地说道:“铭承,你这是做什么?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陆铭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母亲,您把绾绾叫来,所为何事?若您是想赶她走,我绝不同意!”
陆夫人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护着她护得紧。我只是想与她聊聊京城之行的事,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
陆铭承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奶声奶气又带着几分认真问道:“京城?母亲,咱们为何突然要回京城呀,你的病是不是好了啊!”
他们来苏城的主要目的是找林家救治陆夫人的头疾,次要目的是来拉拢林家,毕竟林家的医术是数一数二的且在苏城的地位也不小。
陆夫人看着儿子这懵懂又可爱的模样,原本因京城之事而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她耐心解释道:“母亲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再待一段就准备回去。”
陆铭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拉着陆夫人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担忧:“那绾绾姐姐能和咱们一起去吗?我不想和绾绾姐姐分开。”
陆夫人被陆铭承这急切又坚定的模样逗得笑意更深了几分,可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她故意逗弄道:“你这小娃娃,怎的如此倔强。京城那可是大地方,达官贵人众多,规矩繁琐如麻,叶姑娘若没个合适的身份跟着,到了那儿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说不定还会给咱们陆家惹来麻烦呢。”
陆铭承立刻瞪圆了眼睛,本来以为母亲会带着绾绾,没想到还是要赶绾绾走。于是气鼓鼓地说道:“不行,绾绾姐姐哪里都不去,我要带着她一起去京城!而且母亲,绾绾姐姐聪明又懂事,而且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也不会给陆家惹麻烦!”说着,他跑到叶绾绾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那你有问叶姑娘同不同意吗?”
陆夫人话音刚落,陆铭承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可随即又紧张地看向叶绾绾,急切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绾绾姐姐,你能不能去京城啊!去京城后我们就能一起玩了,平时我都没有什么玩伴,其他人都欺负我都不跟我玩。”
陆铭承为了让叶绾绾陪他去京城,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陆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为了能让叶绾绾去京城,竟然学会了撒谎这一招,这可完全不符合君子的作风啊。虽说铭承年纪还小,但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倘若现在就不加以纠正,让他养成了撒谎的习惯,那将来可怎么得了?
陆夫人心中开始犹豫不决起来,让叶绾绾去京城,究竟是对是错?她得好好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