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锅里的清汤翻滚着细密的气泡，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在筷尖轻轻一涮便泛起的粉白色。
宫远徵学着夏黎的样子，将烫熟的羊肉在麻酱蘸料里滚了一圈，送入口中。鲜嫩的肉质混合着芝麻香气在舌尖绽放，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没骗你吧？"夏黎夹起一片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这家店的羊肉都是当天从内蒙空运来的。"
宫远徵正要回答，夏黎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师父"二字，夏黎挑眉，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喂，师父？"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婉却带着威严的女声："阿黎，这几天看异人界的消息了吗？"
"还没呢，"夏黎用肩膀夹着手机，顺手给宫远徵夹了块冻豆腐，"这今天我有事，还没来得及看。"
"难怪。"曲云的声音带着几分了然，"龙虎山那边放出消息，一个月后举办罗天大醮，这次规模空前，除了道家门派之外，其他异人只要是30岁以下的都可以参加，我和赵方旭那边也说好了，这次你也去看看，一来给老天师面子，二来撑撑场面。"
夏黎的筷子停在半空："所有异人？罗天大醮不是道家的盛会嘛？"
"是啊，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获胜者除了继承天师之位外，还可以获得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曲云轻叹，"最近全性活动频繁，我担心有人借机生事。你作为总部的临时工，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安保。"
夏黎看了眼正专心对付碗里羊肉的宫远徵："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宫远徵己经放下筷子，好奇地望着她："出什么事了？"
"好消息，"夏黎重新拿起筷子，从沸腾的锅里捞出己经煮得恰到好处的虾滑，"一个月后龙虎山天师府要举办罗天大醮，师父让我去凑热闹。你要不要一起？正好带你见识下异人界的盛事。"
宫远徵眼睛一亮："龙虎山？是那个道家名山嘛？"他之前在书上看过，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龙虎山。但是想来应该是和他们那边不一样的，不过罗天大醮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于是他疑惑道，"不过什么是罗天大醮？"
夏黎往他碗里夹了片肥牛，耐心解释："罗天大醮是道家那些门派最隆重的仪式之一，一般是用来在那些道家门派里公开选拔天师继承人的，在整个异人界里也有很大的地位和影响力..."
"但是这次选拔范围却是扩大到了整个异人界，估计场面会空前的盛大。"
"我真的也可以去看看吗？"宫远徵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夏黎笑着往他碗里夹了块涮好的羊肉："当然可以啊，罗天大醮虽然主要是选拔天师继承人，但也是异人界的盛会。不参加比赛的话，去看看热闹完全没问题。"
宫远徵低头搅动着碗里的麻酱，一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可是...我对你们这个世界的异人界还不太了解..."
"这不是正好嘛！"夏黎一拍桌子，吓得邻座的客人往这边看了一眼，"趁这个机会带你长长见识。而且——"她神秘地压低声音，"离罗天大醮还有一个多月呢，我们可以一路游玩过去。你现在身份证、银行卡都有了，坐高铁住酒店都没问题。"
宫远徵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睛微微睁大："游、游玩？"
"对啊，从北京到江西龙虎山，沿途那么多好地方。"夏黎掰着手指数起来，"白洋淀、泰山、曲阜、扬州...你想先去哪儿？"
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着身份证光滑的边缘。在宫门十七年，他从未踏出过那个森严的堡垒一步，更别说像普通人那样游山玩水了。现在突然被告知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地方，反而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都可以。"他小声说，随即又补充道，"你决定就好。"
夏黎看出了他的忐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这么说定了！第一站——白洋淀！那里现在荷花正好，还能吃上新鲜的莲子和河鲜。"
两天后的清晨，宫远徵站在高铁站的人潮中，紧紧攥着那张淡蓝色的高铁票。
他今天换上了夏黎给他买的浅色休闲装，头发依旧扎着小辫，但整个人看起来己经没那么格格不入了——如果不算他东张西望的好奇模样的话。
"跟紧我，别走丢了。"夏黎回头叮嘱，顺手把一瓶矿泉水塞进他的背包，"高铁上不能带刀具，你的暗器和毒虫我都帮你办好了托运，过安检时别紧张。"
宫远徵点点头，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把票塞进闸机。当那道玻璃门"嘀"的一声打开时，他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
高铁启动的瞬间，宫远徵猛地抓住座椅扶手，眼睛瞪得溜圆。窗外的景色以惊人的速度后退，他却感觉不到丝毫颠簸。
"这...这好快啊！"他喃喃道。
夏黎正往嘴里塞薯片，闻言笑道："那当然，时速三百公里呢。从北京到保定只要半小时，放在以前得骑马跑一整天。"
半小时后，他们转乘旅游大巴前往白洋淀。车窗外的平原一望无际，宫远徵的脸几乎贴在玻璃上，贪婪地记录着每一处风景。
"到了！"夏黎拍拍他的肩膀。
白洋淀的码头边停满了木船，碧绿的芦苇荡一望无际，粉白的荷花点缀其间。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
"两位要坐船吗？"一位皮肤黝黑的船夫热情招呼，"包船游淀子，能采莲蓬、看野鸭，中午还能在船上吃炖杂鱼！"
宫远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夏黎。
"就这艘吧。"夏黎爽快地付了钱，"师傅，往人少的淀子里划，我们喜欢清静。"
木船缓缓驶入纵横交错的水道。宫远徵坐在船头，手指轻轻划过清澈的水面。突然，一条银色的小鱼跃出水面，溅了他一脸水花。
"噗——"夏黎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掏出手机抓拍这个瞬间。
宫远徵抹了把脸，也不恼，反而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鱼？"
"白洋淀的特产，叫银鱼。"船夫笑着解释，"清蒸、油炸都好吃，待会午饭给你们做一道。"（特产什么的瞎编的）
船行至芦苇深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宫远徵忽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恍惚。
"怎么了？"夏黎注意到他的异常。
"这里...很美。"少年轻声说，"我们宫门因为山谷中瘴气的原因，每天都感觉是阴沉沉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夏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摘下一片荷叶，倒扣在他头上。
"喂！"宫远徵手忙脚乱地扶住突然降临的"绿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