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跪倒在地，新生心脏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浮现血色数据流，视网膜上跳动着不断刷新的警告：
【检测到76亿量子链接】
【同化进程：99.9%】
【最终防御协议激活】
晓阳化作的金色树形印记在云层中剧烈闪烁，那些飞向它的孔明灯突然集体转向，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星辰，朝着76亿棵暗红幼苗俯冲而去。每盏灯接触幼苗的瞬间，都爆发出一团耀眼的蓝白色火焰。
"老程！"马克的机械腿喷射出冷却液，他踉跄着扑来，"你的胸口——"
程野低头，看到自己胸膛上的叶形疤痕正在分裂——每道纹路都延伸出一条金色细丝，与最近的世界树幼苗连接。更可怕的是，那些细丝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密密麻麻的微缩人脸，全是程野在轮回中见过的面孔。
"阿尔杰农程野"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凸起树根状的脉络："你以为毁掉主根就结束了？世界树的伟大之处，在于每段根系都能重生为完整的个体！"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数百种语言的混合体，右臂分解成藤蔓缠向程野的脖子。程野的金色右臂自动反击，两者相撞时爆发的冲击波掀翻了整片废墟。
"爸爸......"
晓阳的声音突然从所有世界树幼苗中同时传出。76亿棵暗红植株集体震颤，树梢绽放出人形花朵——每朵花都是晓阳不同年龄段的样貌。
程野的机械眼捕捉到关键数据：那些花朵释放的花粉，正是中和量子链接的纳米机械。当金色与暗红的能量在空中交织时，他忽然明白了晓阳的计划。
"马克！打字机！"程野翻滚着躲过又一波攻击，指向灰烬中的老式机器，"输入终止码！"
"阿尔杰农程野"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身体炸裂成无数暗红藤蔓扑向马克。千钧一发之际，程野的金色右臂脱离身体，化作屏障挡在前方。
马克捡起打字机时，发现按键上的灭绝日期正在重组。他本能地按下最古老的七个文明代号：
MU-ATL-LEM-OSI-HYP-ITH-AGH
机器吐出的纸带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艾琳的全息影像。少女形态的艾琳双手捧起燃烧的纸灰，轻轻吹向76亿棵世界树。
"姐姐......"晓阳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结束它。"
灰烬落在暗红植株上的瞬间，所有世界树幼苗同时僵首。它们的颜色从暗红褪成透明，最终化为76亿道升腾的光柱。光柱中，无数透明的人形舒展肢体，朝着晓阳的树形印记飞去。
"不！""阿尔杰农程野"的残躯挣扎着爬向最后那棵幼苗，"你们不能——"
程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金属种子VII号掷向那具躯体。种子在半空中发芽，根系刺入"阿尔杰农程野"的每一寸机械与血肉。
"这才叫真正的种植。"程野咳出金色的血。
最后一棵世界树在晨光中枯萎，化作尘埃消散。天空中的树形印记缓缓降落，重新凝聚成晓阳的形体。孩子落进程野怀中时，手里握着两样东西：
- 一片刻着"VII"的金属叶
- 半块融化过的平安绳结
远处，城市的警报声此起彼伏。马克拖着残破的机械腿走来，指向地平线："看。"
初升的太阳下，那些苏醒的人们正互相搀扶着走向郊外。他们额头上都有一道淡金色的叶形疤痕，眼睛里倒映着同样的晨曦。
晓阳将金属叶贴在程野胸口的疤痕上："现在，我们才是世界树。"
叶片融入血肉的刹那，程野看到无数记忆如溪流汇入海洋——76亿段人生，2998次轮回，最终都沉淀成新生心脏的一次跳动。
风掠过废墟，吹散了最后一粒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