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付雪晴的料理台上,樱花形状的模具在玻璃罐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她咬着下唇盯着手机备忘录,指尖轻轻划过"玉子烧火候控制在中小火"的备注,陶瓷刀在案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天前沈江屿随口提了句"食堂的蛋卷没味道",此刻正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玉子烧己经是她尝试的第五次。当金黄的蛋卷被小心翼翼卷成心形,她长舒一口气,对着手机镜头比了个胜利手势:"这次绝对完美!"
饭团捏到第三个时,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过。付雪晴望着晨光里的鸟影,脸颊泛起红晕。她摸出粉色便签纸,笔尖悬在半空犹豫片刻,工整写下:【今天也想嫁给你】。叠成细长条塞进米饭时,心跳声几乎盖过了微波炉加热沙拉的提示音。
手机震动的瞬间,她正往草莓上点缀巧克力酱。沈江屿的短信躺在屏幕上,没有标点的短句像锋利的冰棱:【今天中午别来天台】。案板上的草莓滚落,在白色大理石台面留下暗红的痕迹。
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十分钟,她突然抓起书包,将精心准备的便当盒塞进印着小熊图案的帆布包。镜中的少女把碎发别到耳后,脖颈处还沾着几粒糖霜,眼神却坚定得像奔赴战场的士兵。
2
天台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时,沈江屿正在解衬衫第二颗纽扣。阳光斜斜穿过他的指缝,在深蓝色领带间投下金色光斑。听见脚步声的刹那,他的动作骤然僵住,喉结在冷白的皮肤下滚动。
"不是让你......"他转身的瞬间,声音被卡在喉咙里。付雪晴抱着便当袋站在阴影处,帆布包上的小熊挂件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她的目光越过沈江屿的肩膀,落在西装革履的沈父身上——对方正用钢笔敲着支票簿,铂金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付同学。"沈父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扫过她泛红的脸颊,"正好。"
沈江屿几乎是瞬间挡在她身前,深蓝色校服外套带起的风掀翻了栏杆上的文件。"父亲!"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警告的意味。
"怎么?"沈父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的袖扣,鳄鱼皮带扣折射出冷冽的光,"怕我吃了你女朋友?"
这个称呼让付雪晴的耳垂瞬间烧了起来。她从沈江屿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帆布包的带子深深勒进掌心:"叔、叔叔好!我来送便当......"
沈父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那里还沾着未擦净的巧克力酱。"自己做的?"他的声音像在谈生意场上的并购案,冷静得近乎残酷。
"嗯!"付雪晴猛地打开便当盒,却在掀开盖子的瞬间僵住。原本藏在米饭里的纸条因为颠簸露出大半,粉色便签上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沈江屿倒抽冷气的声音混着天台的风声,而沈父——那个传闻中能让合作方在谈判桌上冷汗淋漓的沈氏集团总裁——正用钢笔轻点着支票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3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沈江屿耳尖的红蔓延到脖颈,在雪白的衬衫领口晕开绯色。沈父收起钢笔,金属笔帽碰撞的声响惊醒了凝滞的空气。
"有意思。"他的声音带着长辈少见的调侃,"江屿,你被求婚了。"
"父亲!"沈江屿的反驳带着破音的慌张,伸手去抢便当盒的动作却被付雪晴下意识的躲避打乱。瓷质饭盒摔在水泥地上的脆响惊飞了栏杆外的鸽子,心形玉子烧滚到沈父锃亮的牛津鞋边,沾满芝麻的饭团散成米粒。
付雪晴蹲下身的动作太急,额头撞在沈江屿的膝盖上。"对不起!我马上......"她慌乱地捡拾散落的食物,指尖却被沈父递来的真丝手帕拦住。
沈父弯腰捡起一块小熊造型的苹果片,西装裤的褶皱随着动作起伏。"刀工不错。"他咬下苹果的瞬间,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儿子紧绷的侧脸,"比江屿妈妈当年强,她第一次给我做的便当是炭烧风味——准确来说,是焦炭。"
这句话让付雪晴猛地抬头。沈父正在擦拭嘴角,领带夹上的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光,可他眼底的温柔却像春日融化的雪水,和沈江屿发呆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4
午后的阳光变得绵长。付雪晴坐在锈迹斑斑的铁椅上,膝盖上放着重新拼凑的便当盒。沈父用钢笔挑着饭团的动作优雅得不可思议,仿佛此刻身处的不是布满涂鸦的天台,而是集团顶楼的私人餐厅。
"所以,"沈父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钢笔在支票簿上划出利落的弧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噗——"沈江屿喷出的矿泉水在栏杆上溅起水花,白色衬衫前襟洇出深色水痕。付雪晴感觉心脏快要冲破胸腔,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摆,把小熊刺绣都揉出了褶皱。
"开玩笑的。"沈父突然起身,西装下摆扫过铁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从内袋掏出一张烫金请柬,在阳光下展开时,付雪晴看见烫金花纹里藏着小小的玉兰花图案,"下周你母亲忌日,带付同学一起来。"
转身前,他的目光落在沈江屿空荡荡的纽扣位置——那里本该别着校徽,此刻却别着付雪晴送的樱花胸针。"纽扣的事,我准了。"这句话轻得像风,却让沈江屿的手指狠狠攥住了栏杆。
5
沈父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很久后,天台的风铃才重新发出声响。付雪晴盯着便当盒里残缺的饭团,突然"扑哧"笑出声。"你爸爸......"她转头看向沈江屿,却发现对方正用便当盒挡着脸,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嗯。"沈江屿闷闷的声音从纸盒后传来,温热的呼吸喷在盒壁上,"他喜欢你。"
"因为我做的便当?"
"因为纸条。"沈江屿放下便当盒,睫毛上还沾着刚才呛出的水珠。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玉兰树上,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二十年前,我妈也是在便当里塞了求婚纸条。那天她把咖喱饭做成了炭黑色,我爸却吃得一粒米都没剩。"
付雪晴想起沈父吃苹果时,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温柔。阳光穿过沈江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她突然伸手轻轻触碰他的嘴角:"你们笑起来真像。"
沈江屿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的目光扫过便当盒里那张命运般暴露的纸条,喉结动了动:"下周......"
"我去。"付雪晴踮起脚尖,樱花胸针擦过他的下巴,"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我都去。"
风卷起她的发梢,沈江屿低头吻住她的瞬间,远处教学楼传来上课铃响。被遗忘的便当盒里,那张粉色纸条正在风中轻轻摇晃,字迹被阳光镀上金边,像极了永不褪色的誓言。
6
夕阳把天台染成蜜糖色时,付雪晴才发现书包侧袋多了个丝绒盒子。打开的刹那,珍珠袖扣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下面压着烫金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给未来的儿媳】。
"被发现了。"沈江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扫过耳畔,"我爸今早偷偷问我,你喜欢珍珠还是钻石。"
付雪晴红着脸想藏起盒子,却被沈江屿圈在栏杆前。他修长的手指拿起袖扣,在她眼前轻轻晃动:"看来,有人比我还着急。"
暮色渐浓,两个影子在天台上交叠。沈江屿突然转身,从书包夹层抽出一个信封。泛黄的信纸上,褪色的字迹写着:"致未来的儿媳——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江屿终于带喜欢的女孩回家了。别怕,当年我也是揣着烧焦的便当,征服了他那个挑剔的父亲。"
付雪晴的眼眶突然发热。沈江屿把她搂进怀里,校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轻轻抵着她的掌心。远处的玉兰树沙沙作响,晚风送来食堂飘来的饭菜香,而天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