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嘉的离职接近尾声,今天回报社拿离职证明和收拾东西。作为非坐班的记者,她在报社的东西很少,多的是基本装模作样的书,根本没有时间在报社看书,只是放在桌子显得主人有点文墨气而己。书本就不带回去了,留给更需要装腔作势的小薇,小薇拿起书本,差点砸向陈司嘉。
去杨静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打电话,听那语气像是在应对座谈会的邀约,她示意陈司嘉坐下来先,不一会结束了电话,走到陈司嘉身前,伸出了双臂,陈司嘉站起来紧紧得抱住了她。
“我的好学生要毕业了,我是真的舍不得呀,但就像孩子一样,长大了总是要出去闯荡一番的,闯就闯个大的,厌倦了,就回来,祝你前途似锦、坚守初心、工作顺顺利利,生活美美满满!其他的也就不啰嗦了,记得我这个老师就行。”杨静。和陈司嘉一般都是以老师和学生相称,在同事面前是主任和下属,有时候她打趣是杨总,但是从成长经历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师徒关系。
“回得来么?到时候都不知道写稿子了。”陈司嘉小孩子气地说。
“只要你愿意,都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继续胜任记者一职。出去看看是为了增加阅历,增长经历,但是你还是会关注很多事情的,你的认知会更加丰富,对事物理解会更加透彻,这些都是知识面的一部分。但这是后话了,如果下定决心去做了,就要做得淋漓尽致,做得漂亮,才不浪费光阴。你可以的!”杨静摸着她的头发说。
晚上约了报社好几个同事吃饭,杨静、刘雨欣、凯文、小薇、翰林,汉青,就在临街的大拍档上,尽管聊得热火朝天,吐槽这个抱怨那个,聊着无根无据的八卦,但是在陈司嘉的心头还是有浓浓的离愁别绪的,汉青举起啤酒杯,提议干杯,在一声声祝福下,陈司嘉转过了身,泪如雨下。
大家看着她抽搐的肩膀,没人上前安慰,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她自己需要释放和消化的情绪,是属于她可以放肆泪流的时候。等她转身,他们唱了周华健的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
有人潸然泪下,有人微笑作陪,他们再举起酒杯,敬彼此,敬光明的未来。
陈司嘉、凯文和小薇最后回到了凯文家里,因为她家的床最宽。她们继续喝着、唱着、说着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往事如幻灯片,一张张一幕幕地过,大家都抱头痛哭起来,因为这样的记忆即将暂停。小薇还在埋怨陈司嘉破坏了现在的美好,扬言她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无论选择什么路都会后悔,都会遗憾,不如走一条自己想走的,然后毫无留恋、头也不回、勇往首前地往下走,管它前路茫茫、管它头破血流还是柳暗花明。
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声珍重,一声声祝福和一声声担忧。
第二天,陈司嘉醒来的时候,她俩还在睡,只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拿上包包回住处了。
剩余最后的行李要收拾了,摆在书架上的是曾经获得的报道奖,每一个奖背后都有不同的故事,也有那时候的自己,她只是遗憾自己没有拿到最具影响力的奖项。
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拾起来,封装在箱子,寄回家。她心里在想,下一次再会,不管以那啊形式,再遇见当时的自己。
打电话给妈妈说要寄东西回去,让她帮忙拿到房间的时候,妈妈问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豉椒炒鱿了?
她只说要到别的地方工作一阵子,别担心,又絮絮叨叨聊了一阵家长里短,首到持上了电话,才觉醒来怅然若失,一切都没有实感但心就是有钝痛感。
联系了快递上门,一件件箱子有的将飞往南,有的即将飞向北。海城的房子,陈司嘉在网上没看到合适的,莫莫网上看到合适的后,赶紧抽空去看了,但是算敲定了,只等她到了之后确定了签合同,但是行李还是不能寄到新住处,暂时寄到了莫莫家。新住处和陆星言只隔了2条街。
陈司嘉走到沙发边,躺下,头靠在扶手上,看着窗外的树,这个窗的树影只有早上打在屋子里,非常短暂地消失。树上兴许有几只知了,正在拼命叫唤。
陈司嘉突然想起一句古言: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知了春生夏死,夏生秋死,却在幼虫时蛰伏一年甚至几年才钻出地面,然后破茧,刚出声时,蝉翼薄似纱,脆弱万分,食露水,在天光前,蝉翼变硬,全身变硬,躲避敌害。
她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晚上拿着电筒去找正从地面爬起的蝉,静静看它们蜕变,有时也会捉几只回家,可惜在装在透明塑料瓶里的蝉,脆弱的翅膀会被粘在一起,得不到露水和微风滋养,过不了多久就死去。
世人爱破茧成蝶,惊叹成蝶后的美丽,也用以夸赞人在受尽磨难后变得强大,陈司嘉见过正在破茧的蝴蝶,有点像飞蛾,所以相对来说,她更偏爱破茧的蝉。在南方这燥热的夏天,听到一阵阵知了声,觉得是老朋友又来了,一点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亲切。
思绪变得越来越远,连日疲惫的她在沉沉睡去。只有客厅的风扇来回摆动,吹得窗帘呼啦啦作响。
可能是做梦,猛地醒来,看着天花,环顾了西周,有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觉,很久没有在这个屋子睡过这么深的午觉了。
伸了一个懒腰,走到窗台前,路灯己初上,昏黄的灯光打在树上,穿过树梢望过去,看到了匆匆而过的外卖员,马路上的车川流不息。
依靠在桌子上,打开手机,来了几条信息。莫莫在问什么时候到,小薇问什么时候走,妈妈问什么时候回家,荔枝熟了和芒果熟了,凯文问有没有吃饭。陈司嘉一一回了。
陈司嘉定的机票是明天下午的,明天把房子退租了,就可以拉行李去赶飞机,她的海漂生活即将开始,期待又忐忑。
“就像火车一旦开动了,就回不了头,出发了就是最好的开始”陈司嘉心里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