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那块作为声音来源的、巨大的风化岩石。
伊芙、金灵、银灵三位机娘，也立刻，进入了战斗姿态。
“出来吧。”
秦枫的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躲躲藏藏的，可不像你这位‘上古孽兽’的风格。”
“呵呵呵……”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笑声，一道身影，缓缓地，从巨石的背后，升了起来，最终，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当看清那道身影的瞬间，金灵和伊芙，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己经，完全不是人类的形态了。
那是一个，充满了矛盾与诡异之美的、非人的存在。
他的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如同黑曜石般、深邃而光滑的质感，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肌肉的线条，流畅而完美，仿佛是神明最杰出的雕塑作品。
在他的背后，右侧，是三片巨大而洁白的、如同传说中天使般的羽翼。
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圣洁而柔和的光芒，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的污秽。
而在他的左侧，却是空无一物，取而代之的，是三道深可见骨的、狰狞的伤口。
伤口，并没有流血，而是，向外，渗透着一种，如同液态星空般的、闪烁着点点银光的、粘稠的黑色物质。
那三道伤口，显然，是在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中，留下的。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光滑的、如同镜面般的平面。
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双充满了戏谑与玩味的“眼睛”，正在从那光滑的镜面上，“注视”着他们。
这，就是赵刚。
或者说，是“上古孽兽”赵刚的、真正的形态。
赵刚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叹与后怕。
“秦枫兄弟，别来无恙否？”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枫的身上。
秦枫看着他这副尊容，又看了看他身上那三道，虽然狰狞，但显然并未伤及根本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还以为，你己经被刚才那场‘烟火’，给炸成灰了呢。没想到，命还挺硬。”
他的语气，充满了调侃。
“呵呵，托秦兄弟的福，还死不了。”
赵刚那镜面般的脸上，荡漾起一圈圈波纹，仿佛是在“微笑”。
“不过是，一点皮外伤罢了。休息个几天，也就恢复了。”
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道。
皮外伤？
金灵和伊芙，听着这话，心中，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在那场足以毁灭一个文明的天灾中，仅仅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个家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然而，就在这气氛凝重的时刻，一个不和谐的、充满了嫌弃的、清脆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哇——！这个大叔，变得，好丑啊！”
说话的，是银灵。
她不知何时，又重新，显现出了身形，正躲在秦枫的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皱着鼻子，对着天空中的赵刚，做着鬼脸。
“黑乎乎的，还长着奇奇怪怪的翅膀，身上，还流着那种黏糊糊的、恶心的东西！比那些孽兽小兵，还要丑一百倍！”
她的话，童言无忌，却又，一针见血。
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刚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充满了诡异美感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光滑的、镜面般的脸上，荡漾的波纹，也停滞了。
似乎，他那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井无波的心境，第一次，因为“丑”这个字，而产生了一丝，裂痕。
“……丑？”
他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受伤的意味。
就连秦枫，都有些忍俊不禁。
他伸手，摸了摸银灵的小脑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赵刚在空中，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
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唉……”
他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奈与妥协的、长长的叹息。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
他那黑曜石般的、充满了力量感的身体，开始，如同流水般，涌动、变化。
那三片洁白的、巨大的天使羽翼，缓缓地，收回了他的体内。
那三道狰狞的、流淌着黑色物质的伤口，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在不断地，缩小、重塑。
皮肤，由深邃的黑色，变回了健康的古铜色。
光滑的、镜面般的脸庞上，也重新，浮现出了，那熟悉的、属于人类的五官。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那个充满了诡异美感的、非人的“上古孽兽”，就再次，变回了那个，穿着一身廉价夹克，留着邋遢胡茬，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普通的中年大叔——赵刚。
他从空中，缓缓落下，双脚，重新，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他伸手，拍了拍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对着银灵，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充满了“大叔魅力”的笑容。
“小姑娘，你看，现在，不丑了吧？”
银灵看着变回人形的赵刚，歪着小脑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虽然还是个邋遢大叔，但，确实，比刚才那个黑乎乎的怪物，要好看一点点。”
“……”
赵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秦枫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挥了挥手，示意伊芙和金灵，也放松警惕。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赵刚，身上，没有任何的敌意。
“你，为什么，可以变类的样子？”
秦枫收起笑容，开口问道。
这，是他，一首以来，都很好奇的一个问题。
孽兽，就是孽兽。
人类，就是人类。
两者，是截然不同的、相互对立的物种。
而赵刚，却可以，在这两种形态之间，自由切换。
这，己经，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基本规则的理解。
听到秦枫的问题，赵刚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被压得皱巴巴的香烟，熟练地，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他用手指，轻轻一弹，一簇小小的、黑色的火焰，便从他的指尖，冒出，点燃了香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个，灰色的烟圈。
那烟圈，在空中，变幻着，最终，消散不见。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向秦枫，那双，看似浑浊，实则，蕴含着无尽沧桑的眼眸，第一次，变得，无比的认真。
“因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时光掩埋了无数年的、沉重的秘密。
“……我，本来，就是人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