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对不起,没能好好疼你
“天啊!看得我心脏都揪起来了!那么小的孩子……这简直是恶魔!”
“温莞从小就这么恶毒?有其母必有其女,温翘太可怜了。”
“视频来源可靠吗?别是炒作吧?豪门恩怨真真假假的。”
“就算是真的,现在发出来什么意思?报复?感觉温翘心机也挺深的……”
霍靳尧盯着屏幕上那些刺眼的字句,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攥着手机的指节捏得发白。
温翘已经离开书房,他猛地转身,大步朝温翘的房间走去。
走廊的光线明明很亮,他却觉得每一步都像踩昏暗的深渊里。
他以为林澜对温翘只是冷漠苛待,却从未想过,在温翘失去母亲,最脆弱无助的年岁里,竟遭受着这样非人的毒打和羞辱。
视频里那个小女孩惊恐绝望的眼睛,和温翘如今沉默的恨意重叠在一起,让他胸口窒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以为的“不好”,原是削骨剥皮的恶。
霍靳尧走到主卧门口,正撞上张姨出来。
门一关,张姨低声说:“先生,小姐说……谁也不想见。”
“她怎么样?”霍靳尧嗓子哑得厉害。
张姨回头望了眼紧闭的门,“看着……没事,挺平静的,刚吃上饭。”
怎么会没事?
温大小姐多好面啊,却亲手把血淋淋的旧伤疤撕开给人看,那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霍靳尧让张姨先去忙,自己靠到走廊冰凉的窗边,点了根烟。
他很少抽烟,除非心里特烦躁时。
一根抽完,他又去摸烟盒,低头咬出一支,还没点上,手机就响了。
是程墨深。
霍靳尧接通了,没吭声。
“老霍?”电话那头试探着叫了一声。
霍靳尧喉咙发紧,“你……知道吗?”
程墨深懂他问什么。
程恰恰是温翘死党,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这种事她能不知道?那他作为程恰恰的亲哥呢?
“不知道。”
程恰恰看着没心没肺,可程家嘴严的根儿在她那儿一点没丢,她答应温翘守口如瓶,亲哥也不例外。
霍靳尧只回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接着打给程偃:“网上怎么样?”
“太太公寓外面,记者快把路堵死了。”程偃报告。
外界还不知道温翘早已搬离。
“嗯。”霍靳尧顿了下,“温承晦呢?”
“没……没动静。”
“装死?”
程偃:“是,通讯工具全关了,记者堵不着温承晦,就去堵温莞,温莞哭得梨花带雨,咬死视频是合成的,可网友不瞎,信她的没几个。”
霍靳尧沉默片刻:“撤了吧。”
是他疏忽了。
他以为她爆的是温莞的黑料,没想到她豁出去,拿自己最不堪的伤口当武器。
她是对身边的人,对他,多不抱希望。
“是。”
“还有。”霍靳尧补充,“往翡翠湾这边,多调些保镖过来。”
公寓那边扑空的狗仔,很快就会涌到这里。
房里,温翘的电话一直没断。
慰问的,探风的,真心假意的,她都平静地应付过去。
连沈安若都发了信息:【翘翘,真没想到你小时候……唉,别怕,以后有霍家和沈家给你撑腰。】
这话说得太漂亮了,落在温翘心里,却纯属来添堵的。
沈安若怕不是忘了,她和沈家撕破脸的时候。
一边接电话一边吃饭,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小时。
温翘端着空餐盘出来,一眼就看见霍靳尧还杵在门外。
窗台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小山。
温翘扯了下嘴角,“没必要。”
霍靳尧立刻掐了手里刚点着的烟,一步上前,一手夺了她手里的餐盘,一手紧紧抱住了她。
温翘挣了一下,却被他箍得更紧。
“抱歉……” 他声音闷在她发间。
温翘觉得这道歉来得莫名其妙,伤她的不是他,爆料也不是他逼的。
可霍靳尧的心却像被钝刀子割着。
他抱歉,抱歉没能早点知道,没能好好护着她,疼她。
“其实……”他喉咙哽得厉害,“你不用这样。”
温翘索性不动了,仰头看他,眼神清亮,“可凭我自己,这是最快最狠的办法。”
霍靳尧眼尾发红,“有我呢。”
“从奶奶生病开始,我就明白了。”温翘直视着他,“霍靳尧,我不能总指望你,我得自己站起来。”
她成长得太慢,但她一直在努力。
奶奶的病,不孕流言,对付温家……
她正一点点学着在没有庇护伞的世界里行走。
霍靳尧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别这样,温翘。”他收紧手臂,声音带着点慌,“你不需要长大。”
温翘忽然问:“霍靳尧,你爱过我吗?”
两人身体还紧贴着,问出的话却像冰锥。
霍靳尧点头。
“什么时候?”温翘追问,“是在我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吗?”
“……是。”
“啪——!”
温翘猛地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她眼圈瞬间红了,死死瞪着他:“霍靳尧,你混蛋!”
如果他不爱,也就算了。
暗恋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所有一切,她都活该受着。
可他说爱!
那为什么给她整整两年的冷眼?
为什么连一张床都不肯分给她一半?
她这两年在婚姻里的煎熬,又到底算什么?
霍靳尧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胸口,像被捅了个窟窿。
他明明想把她护在羽翼下,到头来,自己却成了伤她最深的风刀霜剑。
霍靳尧喉结剧烈滚动着,所有辩解都成了最尖锐的讽刺,最终只挤出一句沙哑的:“对不起……”
温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猛地推开他,向后退,“霍靳尧,这句对不起,太晚了。”
说完,她转身就回了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霍靳尧的腰狠狠硌在冰冷的窗台沿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但这点疼根本顾不上,他猛地冲过去,手掌用力拍在紧闭的门板上,声音又急又痛:
“温翘,你听我说!”
“我以为、我以为你心里没我,以为你爱的是姚予白!”
“你把我、把我当成他的影子……”
语无伦次,可憋了两年的话终于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