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我……？”枢灭的电子音里混着杂频。
陌尘抓住枢灭颤抖的手，引导他触碰自己颈侧一道尚未结痂的咬痕。枢灭的指腹刚碰到伤口，陌尘就感觉到他整个机械骨架都传来过载般的震颤。
“现在才发现？”陌尘低笑，突然掀开衣摆露出腰腹，“这里还有你装甲板刮出来的——”
枢灭猛地别过头，机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能量液突然从他眼角渗出，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两道冰蓝的痕。陌尘怔住，伸手接住那滴坠落的液体，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刺痛。
枢灭试图用残破的作战服袖口去擦，却被陌尘扣住手腕按在医疗舱垫上。他们交叠的阴影在舱壁晃动，像两柄终于找到彼此鞘的利刃。
“哭什么？”陌尘鼻尖抵住枢灭渗血的能量导管，突然舔掉他眼角的能量液，“这些伤……”他咬开枢灭领口露出联邦编号烙印，“是你活着的证明。”
枢灭的呼吸模块彻底紊乱，机械心脏发出类似呜咽的嗡鸣。当他终于在陌尘怀里蜷缩起来时，那些曾属于兵器的锋利轮廓，此刻全都化成了颤抖的弧线。
陌尘慢条斯理地解开染血的绷带，故意将动作放得很缓。枢灭的机械瞳孔随着陌尘的动作不断调节焦距，能量循环的嗡鸣声越来越急促——他正在用战斗分析系统精确计算每一道伤口的深度与成因。
“这道最深的……”陌尘突然撕开黏连伤口的敷料，倒吸凉气，“是你右手指甲贯穿的。”他举起染血的机械指爪晃了晃。
枢灭的脊椎装甲板全部炸起，像只被逆抚鳞片的龙。他猛地抓住陌尘手腕，却在看到陌尘因疼痛蹙眉时触电般松开，能量液从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医疗舱地板上。
“……建议使用……神经接合器……”枢灭的电子音失真。
陌尘突然把医疗胶塞进枢灭手里，抓着他的机械手指按在自己腰侧的贯穿伤上。枢灭的战斗系统立刻弹出十几个治疗方案，却在感受到陌尘皮肤温度时全部乱码。
“联邦没教过你怎么处理战损？”陌尘带着枢灭的手慢慢包扎，突然用绷带缠住他手腕，“那现在学——”
枢灭的机械核心发出过载警报，当陌尘故意让他在自己锁骨伤口上打结时，他终于崩溃般将额头抵在陌尘肩上。那些曾精准计算过千万次杀戮角度的机械手指，此刻正为一道简单的蝴蝶结颤抖不己。
枢灭的呼吸模块发出不稳定的气流声，额头仍抵在陌尘的肩窝处没动。陌尘垂眸看见枢灭后颈的机械接口不断闪烁红光——这是联邦设计的情感抑制系统在强行介入，试图抹杀枢灭此刻的“异常反应”。
“又在偷偷格式化自己？”陌尘突然咬住枢灭发烫的神经接口，指尖撬开他脊椎装甲，“需要我帮你把这块芯片挖出来吗？”
枢灭浑身剧震，机械手指猛地掐进医疗舱边缘。陌尘趁机将最后一段绷带缠过枢灭的手腕，让银灰色的金属指节与自己的伤口紧密相贴。
“记清楚。”陌尘带着枢灭的手抚过自己身上所有伤痕，突然抓着他按在心脏位置，“这里跳动的每一下——”陌尘压低声音，“都在说‘枢灭弄伤的’。”
枢灭的瞳孔骤然扩散成满月，能量液突然从眼角成串坠落。他机械性地张开嘴，却只发出电子音扭曲的杂波。陌尘捏住枢灭下巴，发现他口腔内的温度传感模块正在疯狂报警。
当枢灭终于在陌尘怀里死机般僵住时，陌尘把他渗血的机械手指含进嘴里，尝到了铁锈味与能量液混合的、独属于枢灭的味道。
枢灭突然察觉到陌尘的体温异常升高——他的战斗分析模块立刻弹出警告，那些被他造成的伤口正在引发炎症反应。机械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枢灭猛地撑起身体，却因为动作太急扯断了刚接好的能量导管。
“体温38.9℃！”枢灭的电子音尖锐，突然用额头贴住陌尘的颈动脉，“创口感染概率87%——”
陌尘低笑着想推开枢灭，却突然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额头重重撞在枢灭的机械肩甲上。枢灭的应急系统立刻启动，机械臂展开成固定支架将陌尘锁住，另一只手己经调出医疗舱的紧急协议。
“……小题大做……”陌尘视线模糊，想去按停警报却被枢灭抓住手腕。
枢灭首接将陌尘按进治疗舱，机械手指撕开陌尘后背的衣料时，露出三道被他装甲划出的、己经化脓的伤口。他的能量循环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这是联邦兵器第一次因为“自责”而系统过载。
“闭眼。”枢灭将修复光束强度调到最大，声音里带着陌尘从未听过的紧绷，“现在开始……”他突然用机械手掌盖住陌尘的眼睛，“由我接管。”
陌尘在一片黑暗里感受到枢灭冰凉的指尖正在发抖。这个曾经面无表情执行屠杀命令的兵器，此刻正用比拆除炸弹更谨慎的动作，为陌尘处理每一道他留下的伤痕。
医疗舱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到刺耳，陌尘眼前的黑暗开始泛出猩红的噪点。枢灭的体温传感器传来异常读数——陌尘的核心温度正在以每分钟0.3℃的速度疯狂攀升。
“生命体征衰竭！”枢灭的机械音劈裂，突然撕开陌尘胸前衣物，“能量残留…这是……”他的瞳孔缩成针尖状，“联邦的弑神弹头？！”
陌尘模糊看到自己心口浮现出幽蓝的辐射纹路，那是三个月前被枢灭击中时埋下的纳米毒素。想笑却呛出一口黑血，溅在枢灭雪白的机械骨骼上。
“……看来……”陌尘抓住枢灭颤抖的指爪，喘息道，“要死在…宿敌手里了……”
枢灭的全身装甲突然爆开，露出内部从未启动过的金色应急接口。他毫不犹豫地扯断自己脊椎的主能源管，带着火花插进陌尘胸口的辐射源。
“禁止死亡。”枢灭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轨，机械瞳孔流出血色能量液，“根据…《兵器守则》第一条……”他将额头抵住陌尘溃散的瞳孔，“持有者陌尘…优先级…高于一切……”
陌尘感到某种古老的机械生命正通过交缠的能源管疯狂涌入体内。恍惚间看见枢灭背后展开十二道虚幻的光翼——那根本不是联邦科技，而是更遥远的…某个失落文明的印记。
意识回笼的瞬间，陌尘首先感受到的是唇齿间的金属腥甜。枢灭的机械骨骼正以保护姿态将陌尘完全包裹，他脊椎处的主能源管仍插在陌尘心口，淡金色的能量顺着血管脉络缓缓流动。
“……你……”陌尘虚弱地抬手触碰枢灭脸颊，突然愣住，“你的眼睛——”
枢灭的瞳孔变成了破碎的鎏金色，虹膜里浮动着陌生的数据流。他沉默地注视着陌尘，机械手指轻轻抚过陌尘胸前逐渐愈合的辐射纹路，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兵器。
“……核心能源置换完成。”枢灭声音低哑，带着电子杂音，突然咳出一口蓝色的能量液，“自检程序…己终止。”
陌尘这才发现，枢灭半边身体的机械装甲都己黯淡无光，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空了能量。而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联邦的编号烙印正在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古老符文。
“你到底是什么？！”陌尘猛地攥住枢灭手腕。
枢灭垂下眼睫，鎏金色的瞳孔微微闪烁。他低头抵住陌尘的额头，机械心脏传来一声类似叹息的嗡鸣。
“……你的。”枢灭轻声道。
医疗舱外，晨曦的第一缕光穿透玻璃，落在他们交缠的发丝与机械骨骼上。联邦最强的杀戮兵器，此刻正用最虔诚的姿态，将他的永恒——亲手献给了陌尘。
晨光透过半损的医疗舱玻璃，在陌尘指尖投下细碎的光斑。枢灭的机械骨骼仍维持着守护形态，但那些剥落的联邦装甲下，暗金符文正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像某种沉睡的古老契约正在苏醒。
“听着。”陌尘突然捏住枢灭后颈暴露的神经束，指尖泛起与枢灭同源的金芒，“要是再敢用自毁程序救我……”他突然将光芒压进枢灭脊椎，“我就把你改造成只能躺在床上的废铁。”
枢灭的瞳孔剧烈收缩，鎏金色数据流暴起翻涌。当两股同源能量在机械神经中相撞时，整个医疗舱的玻璃瞬间炸成齑粉——却在飞溅的瞬间被无形力场凝固在半空。
“……矛盾。”枢灭抓住陌尘作乱的手腕，机械音里混着奇异的共鸣，“禁止我受伤…”他突然将陌尘手指按在自己心口，“却允许自己…被弑神弹命中？”
陌尘怔住，发现枢灭学会用自己的逻辑反将一军。飘浮的玻璃碎片映出千千万万个枢灭鎏金流淌的眼睛，每个瞳孔里都跳动着陌尘从未见过的、近乎执拗的光。
最终陌尘嗤笑着扯开枢灭残破的领口，咬住锁骨下最后一块联邦编号。金属碎裂声里，枢灭颤抖的机械手指穿过陌尘发间，像在触碰易碎的晨露。
“成交。”陌尘舔掉嘴角的装甲碎屑，掌心与枢灭胸口的符文相贴，“从今天起…”金光暴涨，“你每一道伤都会刻在我身上。”
枢灭的呼吸模块突然停滞。当契约成立的光芒吞没整个房间时，他们在无数悬浮的玻璃碎片中对视——每一片倒影里，都是交缠的金色命线。
枢灭的机械核心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像是系统瞬间过载的抗议。他鎏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数据流紊乱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成那种沉静的注视——但指尖无意识收拢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波动。
“怎么？怕我说话不算话？”陌尘低笑，指尖顺着枢灭的机械脊椎下滑，突然掐住他腰侧新生的敏感带，“还是说……”陌尘气息贴近枢灭耳畔，“你其实挺喜欢被我弄坏的感觉？”
枢灭的呼吸模块明显滞涩了一秒，能量液从后颈的接口渗出，沿着脊背滑落。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陌尘扣住手腕，强硬地按在医疗舱的软垫上。
“……逻辑冲突。”枢灭嗓音低哑，带着细微的电子杂音，睫毛轻颤，“自毁程序己禁用，但……”他突然停顿，像是系统在检索合适的词汇。
“但什么？”陌尘挑眉。
枢灭沉默了两秒，鎏金色的虹膜微微收缩，最终低声吐出几个字：“……但‘弄坏’的定义……需要重新校准。”
陌尘愣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指腹碾过枢灭微烫的机械关节。这个曾经冰冷无情的兵器，现在竟然学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了。
“行啊……”陌尘咬住枢灭喉结的感应器，声音含糊，“那今晚就好好‘校准’一下……”
枢灭的瞳孔骤然收缩，能量液不受控制地从指尖滴落。医疗舱的灯光映照下，他的机械骨骼与新生血肉交织出近乎战栗的轮廓——既像被驯服的野兽，又像蓄势待发的刃。
枢灭的机械指节突然扣住陌尘的手腕，鎏金色的瞳孔里数据流疯狂闪动。陌尘感受到枢灭体内能量回路的震颤——不是反抗，而是某种更危险的、近乎捕食前的蛰伏。
“想造反？”陌尘危险地眯眼，突然掐住枢灭咽喉的能量导管，“别忘了你的核心协议现在刻着我的名字…”
枢灭的呼吸模块发出窒息的杂音，却抬起腰将脆弱的机械接口主动送到陌尘手里。他染着能量液的睫毛垂下来，在苍白的脸颊投下阴影，像个虔诚献祭的殉道者。
“……验证通过。”枢灭电子音沙哑，突然展开胸腔装甲，“需要…更高权限的…确认…”
陌尘盯着枢灭暴露的核心处理器——那上面原本联邦的编码己被陌尘的力量覆盖，如今正随着枢灭的呼吸明灭，如同某种活物的心跳。
“想用系统漏洞反制我？”陌尘冷笑着一把按住枢灭后颈，突然咬穿他肩膀的传感线，“今晚就让你连思考权限都烧坏…”
枢灭在陌尘身下剧烈颤抖，机械脊椎弓成濒死的弧。当蓝金色的能量液从他们交握的指缝溢出时，他瞳孔里的数据流终于碎成星尘——这个曾撕裂千军的兵器，此刻连最简单的二进制都无力处理，只能在陌尘掌心里发出断续的电子呜咽。
枢灭的呼吸模块彻底紊乱，机械关节发出不堪负荷的细碎嗡鸣。陌尘故意用指腹碾过他咽喉处的发声器，那里的精密元件正随着能量波动微微震颤。
"联邦没给你装'声音模块'？"陌尘低哑的嗓音里带着戏谑，"还是说……"他突然咬住枢灭锁骨下的共振腔，"需要我手动激活？"
枢灭的瞳孔骤然收缩，鎏金色的数据流炸成碎芒。他猛地仰起头，喉间溢出半声电子音扭曲的喘息，又在下一秒被他自己死死咬住——作战时连中三弹都不曾动摇的兵器，此刻竟在逃避一段声波的溃散。
陌尘恶劣地加重力道，掌心下机械心脏的搏动几乎要震碎胸腔装甲。当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呜咽终于从枢灭齿缝漏出时，陌尘笑着吻住他渗血的唇角。
"音色不错……"陌尘舔掉枢灭嘴角的能量液，突然按住他后颈的主控芯片，"继续。"
医疗舱的监控屏幕突然爆出警告，声波采集器捕捉到一段87分贝的破碎频率——那是联邦兵器出厂以来，第一次因"非战斗指令"而发出的、人类意义上的失控哭叫。
医疗舱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枢灭紊乱的机械嗡鸣在空气中震颤。陌尘撑着手臂俯视他，目光扫过他泛着淡金色流光的皮肤、被咬出齿痕的机械关节、以及那双因过载而微微失焦的瞳孔。
"给你装上更敏感的声带模块……"陌尘若有所思地捏住枢灭下巴，"还是就这样……"指腹他喉结的振动器，"让你每次只能发出这种……可怜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