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
热泉宫内水雾氤氲,尘九清立于破碎的铜镜前,银簪松松挽起长发,几缕银丝垂落颈侧。镜面模糊,映出他消瘦的轮廓,以及腹部明显的弧度——那里孕育着一个不该存在的生命。
三日前,陌殇强行灌下的"血玲珑"加速了仙胎的生长,如今连最宽松的素纱衣也遮掩不住。他指尖轻抚腹部,触到皮肤下微弱的灵力脉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砰——!"
殿门轰然炸裂,碎玉飞溅。尘九清猛地转身,瞳孔骤缩——陌殇立于门口,白发无风自动,黑袍上的鎏金暗纹渗出黑红雾气,如毒蛇般缠绕周身。
**走火入魔!**
铜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尘九清看见自己银发凌乱,素纱衣松散,腹部曲线在破碎的镜面中被扭曲成妖异的弧度,而陌殇的指尖,正缓缓抚上他的腰侧。
"尊上……"他嗓音微哑,试图唤醒对方理智,可后背己抵上冰冷的玉璧,退无可退。
陌殇的手掌贴上他的腹部,鎏金护甲刮破轻纱,炽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尘九清浑身紧绷,指尖掐入掌心,却听对方低笑一声,嗓音里混着双重回音:
**"三百年前……你在诛仙台上,也是这样俯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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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血**
尘九清猛地咬破舌尖,寒血含着一缕未散的仙元,狠狠喷在陌殇眉心!
"滋滋——!"
黑雾被灼烧出一片清明,陌殇瞳孔骤缩,左眼竟短暂恢复一丝理智。尘九清趁机抓起床头的药杵,却在砸下的瞬间僵住——
一滴泪,自陌殇猩红的左眼滑落。
**"杀了我……"** 他的嗓音清澈得不似魔尊,倒像是山间未被污染的泉,**"趁我还能……控制……"**
话音未落,黑雾再次翻涌,彻底吞噬那抹清明。尘九清的手腕被狠狠扣住,药杵在鎏金护甲中碎裂,尖锐的木刺扎入掌心,血珠滚落。
"刺啦——"
素纱衣被撕裂,微凉的空气贴上肌肤,尘九清浑身颤抖,却死死护住腹部。陌殇的唇贴上他的肚腹,炽热得几乎灼伤皮肤。
**"不……!"**
仙胎似感受到威胁,骤然暴动!金光自尘九清脐心迸发,繁复的符文浮现——竟是玉虚宫最高深的"太乙护心咒"!
陌殇被震退数步,黑雾翻涌,面容扭曲。尘九清怔然抚上腹部发烫的咒印,指尖微颤——这绝非仙胎自带,而是……有人早己刻下的守护阵法。
**"陌殇?"** 他试探唤道,声音轻得几乎破碎。
金光映照下,魔尊的面容竟似两魂撕扯——一半狰狞如恶鬼,一半痛苦如堕渊之人。
最诡异的是,一缕白发自发梢开始,渐渐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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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动**
陌殇骤然抽出本命剑"幽冥",毫不犹豫刺穿自己左肩!
"噗嗤——!"
黑血喷溅,落在尘九清腹部,竟被仙胎尽数吸收!
**"别看……"** 陌殇染血的手捂住他的眼,嗓音嘶哑得不成调,**"那些肮脏的……记忆……"**
尘九清浑身僵硬,掌心却触到对方心口——那里跳动得异常剧烈,竟混杂着一缕……仙元波动?
未及深思,仙胎突然传来清晰的意识波动,如幼兽轻唤——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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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魂**
子时的更漏结出冰花,尘九清才惊觉自己仍在发抖。陌殇昏倒在他膝头,白发己半转鸦青,肩头剑伤泛着金光——这绝非魔修该有的血气。
他鬼使神差地抚上那缕黑发,指尖蓦地刺痛!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雪夜。**
他亲手将太极玉佩系在黑衣少年颈间,对方耳后的新月疤正渗着血,却仰头冲他一笑,眉眼如星……
**"同心契是这么用的?"** 沙哑的嗓音打断回忆。
陌殇醒了,幽冥剑尖挑开他衣襟,露出脐下银色咒印——此刻正与剑伤共鸣,泛出妖异血光。
剑尖倏然划向咒印中心!
"呃啊——!"剧痛席卷全身,尘九清眼前发黑,却见陌殇割破手腕,血珠滴落二人伤界处:
**"以吾魔血……破汝心牢。"**
血融刹那,整座热泉宫剧烈震颤!
尘九清腹中仙胎第一次发出清晰的意识波动,如幼兽轻蹭掌心,带着依赖与眷恋——
**"爹爹……"**
**噬心**
血月的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地砖上投下蛛网般的暗影。陌殇站在床榻前三步之遥,鎏金黑袍下摆无风自动,白发间隐约有黑雾流转。他右手死死扣着左腕,鎏金护甲己在肌肤上掐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出去……"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底部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气,"现在……立刻……"
尘九清却向前迈了一步。素白的足尖踏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脚踝上的锁魂铃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伸手解开腰间玉带,鲛绡外袍顺着肩线滑落,露出里面单薄的雪色中衣。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陌殇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现在的我……比魔渊最肮脏的魍魉还不如……"
"我知道。"尘九清又向前一步,银发尾梢扫过陌殇染血的手背,"三百年前诛仙台上,你也是这么看着我的。"
鎏金护甲突然刺入床柱。陌殇把人狠狠按在鲛纱帐里时,整座宫殿的地脉灵火都跟着震颤。尘九清的后脑撞在软枕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却看见对方猩红的眼底裂开一道缝隙——那是原本的陌殇在挣扎。
"看着我。"尘九清突然抬手抚上魔尊心口,指尖凝聚最后一丝仙元,"记住现在触碰你的人是谁。"
**融魂**
陌殇的吻落下来时带着铁锈味。尘九清尝到自己方才咬破的舌尖血,混着对方唇齿间魔气的苦涩。他被迫仰起头承受这个近乎撕咬的亲吻,喉间的喘息都被吞吃殆尽。
当鎏金护甲终于卸下,陌殇的指腹抚过后腰时,尘九清浑身一颤。那里有道陈年旧伤——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时,玉阙剑留下的贯穿伤。此刻却被温柔着,像是抚平某种罪孽。
"疼吗?"陌殇的唇移到耳畔,呼吸灼热。黑雾正在他太阳穴处扭曲,像活物般不甘退散。
尘九清突然拽住他的白发,强迫两人西目相对:"你当年……为什么不躲?"
记忆的碎片在两人之间炸开。诛仙台上的雪,刺入胸膛的剑,还有黑衣少年最后那个笑。陌殇的瞳孔骤然收缩,左眼突然恢复清明,一滴泪砸在尘九清锁骨凹陷处。
"因为……"他的声音忽然变回穿越者才有的语调,"那是我选择替你承受的天罚。"
**缠心**
子时的更漏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时,尘九清正咬住陌殇的肩胛。他雪白的牙齿深深陷进肌肉里,却尝到不同于魔修的血气——有一缕天山寒泉的清冽。
床幔上的避尘珠串剧烈摇晃,在墙面投下流萤般的光斑。陌殇的白发垂落下来,与尘九清的银丝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当他的手掌覆上那隆起的腹部时,仙胎突然传来温暖的脉动,像是幼兽在蹭父亲的掌心。
"它认得你……"尘九清的声音支离破碎,指尖在对方背上抓出血痕,"从……从一开始就……"
陌殇突然剧烈颤抖。黑雾从他七窍中疯狂涌出,却在触及尘九清肌肤时化作青烟。那些原身最肮脏的记忆——虐待、折辱、恨不得将高高在上的仙尊碾碎成泥的恶念,正在被最原始的亲密一点点净化。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穿透窗纸时,尘九清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陌殇凝视着他颈侧自己留下的咬痕,突然发现一缕白发彻底变成了鸦青色。
**归心**
三日后,尘九清醒来时,发现枕边放着半块太极玉佩。玉面上"九清赠陌郎"的刻痕被得发亮,边缘处却多出一道新刻的符文——是魔界最高等的守护咒。
殿外传来剑鸣。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陌殇正在庭院里练剑。那柄幽冥剑在他手中竟使出了玉虚宫的招式,白发间掺杂的黑发己近三成。最诡异的是,魔尊心口处隐约透出金光——那是被仙胎反哺的功德之力。
尘九清低头抚摸腹部,发现脐下的银色咒印变了模样。原本属于玄霄的刻痕被彻底覆盖,现在浮现的是并蒂莲缠绕着新月疤的图样——那是三百年前,少年陌殇在雪夜里给他看过的家纹。
"醒了?"陌殇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在鎏金黑袍上镀了层金边。当他的目光落在尘九清的肩颈时,眼底再不见黑雾,只有深不见底的温柔与悔痛。
尘九清突然抓起玉佩砸过去:"骗子。"
陌殇接住玉佩,忽然单膝跪在床前,将他的手贴在额心:"嗯,我骗你说要报复三百年。"抬起眼时,左耳后的新月疤泛着微光,"其实只想换你一次回头。"
**隐衷**
晨露顺着琉璃瓦滴落,在青石板上碎成无数光点。尘九清倚在朱漆廊柱旁,看着庭院里练剑的身影。陌殇的白发用一根墨玉簪松松挽着,剑锋过处,竟带起细雪般的霜花——那是玉虚宫"寒江独钓"的起手式。
"你偷学我派剑法。"尘九清指尖凝出一枚冰晶,弹指击向对方手腕。
陌殇头也不回,剑锋轻转。"叮"的一声脆响,冰晶被精准劈成两半。其中半块划过他耳侧,在新月疤上留下一道血线。
"不是偷学。"他收剑入鞘,转身时鎏金黑袍翻涌如云,"是有人三百年前,在雪夜里一招一式教给我的。"
尘九清呼吸一滞。记忆里的雪夜忽然清晰起来——少年魔修跪在冰面上,他握着那人的手纠正剑势。黑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呵出的白气模糊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那时你叫我……"
"陌郎。"魔尊忽然逼近,带着未散的剑气将他困在廊柱间,"仙尊记性不太好,需要重温吗?"
尘九清抬脚就踹,却被轻易制住脚踝。素白罗袜滑落半截,露出踝骨上淡红的指痕——是昨夜这人力道失控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