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的小玩具认得你。"墨玄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道肆从未听过的轻佻与恶意，右眼红光炽盛，"它想要你。"
道肆心跳如鼓，既恐惧又莫名期待。这才是真正的墨玄？还是说……
"你不是我师兄。"他试探道，手指悄悄摸向袖中的符纸。
"怎么不是？"墨玄——或者说占据墨玄身体的某种存在——低笑着用拇指道肆的腕骨，"只不过是他不肯承认的部分罢了。"那手指突然用力，"比如他从未告诉过你，当年发现你偷亲他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
"够了！"墨玄的声音突然恢复清明，左眼黑光大盛，压制住右眼的红光。他猛地推开道肆，踉跄着退到墙边，长袍上的青龙纹饰突然活了过来，沿着布料游走至他心口位置。
道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什么，"师兄，你身上的西象袍……是封印容器？"
墨玄没有回答，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道肆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擦去，却被一把攥住手腕。
"别碰我。"墨玄声音嘶哑，"尤其是……当它对你……"
道肆突然明白了。他低头看着两人之间仍在共鸣的铜钱耳坠与黑气，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它……喜欢你体内的东西？"
墨玄闭上眼，长睫在火光中投下阴影，"铜钱里藏的是西象密钥碎片，它能感应到被封印的……欲望。"
道肆呼吸一滞。十年前那个偷吻的午后，他记得墨玄推开他时，耳坠也曾这样发烫。原来那时起……
"所以这十年你追捕我，不只是为了《连山易》？"道肆声音发紧。
墨玄突然睁眼，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泛起道肆熟悉的、属于师兄的冷光："我追你，是因为只有你能彻底封印它。"他指向心口的青龙纹饰，"而你却一首在逃。"
道肆怔住了。篝火噼啪声中，他听到墨玄体内传来另一个声音的嗤笑："说谎。他想占有你，又怕伤到你，所以只能……"声音戛然而止，墨玄痛苦地弓起身子。
道肆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扑过去抱住墨玄。两人倒地的瞬间，他耳坠上的铜钱爆发出刺目金光，与墨玄袍上西神兽的红光激烈碰撞。
"师兄，"道肆在光芒中捧住墨玄的脸，拇指按在那双薄唇上，"如果我说……我宁愿被它占有呢？"
墨玄瞳孔骤缩。下一刻，黑气如潮水般从袍角涌出，将道肆重重包裹。他感到一具滚烫的身体压上来，耳边响起混合着墨玄本声与恶念的低语："如你所愿。"
道肆在窒息般的快意中模糊地想，自己终究还是输了这场长达十年的攻受之争。当墨玄的犬齿刺入他颈侧时，他颤抖着抓住那袭鎏金长袍，在剧痛与欢愉中看到了朱雀纹饰眼中滴落的血泪。
道肆仰躺在破庙的稻草堆上，颈侧的咬痕灼烧般疼痛。他抬手轻触伤口，指尖立刻沾上一点金红色的血珠——那血在月光下诡异地闪烁着微光。
"别碰。"墨玄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比平日更加嘶哑。他缓步走近，鎏金长袍上的朱雀纹饰眼睛部位还在泛着暗红。"封印未稳时，伤口会扩散。"
道肆眯起眼睛，故意用指尖抹开那滴血，"师兄是在担心我？"他舔掉指尖的血迹，意料之中地看到墨玄瞳孔骤缩。"味道不错，带点檀香和……铁锈味？"
墨玄突然单膝跪地，一把扣住道肆的手腕。白发从肩头滑落，在道肆脸侧扫过一阵微凉的触感。"你想死得更快些？"他低头逼近，右眼又开始泛起红光，"我的恶念最喜欢你这种不知死活的样子。"
道肆非但不退，反而仰起脖子，露出那个仍在渗血的咬痕，"那它一定更喜欢这样——"他突然拽住墨玄的衣领，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呼吸可闻，"毕竟十年前，我就是用这个姿势偷亲你的。"
空气瞬间凝固。墨玄袍子上的西神兽纹饰同时亮起，黑气如活物般从袖口涌出。道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撞在稻草堆上，墨玄的手掐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自—找—的。"墨玄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混着非人的回响。
道肆心跳如雷，却扬起一个挑衅的笑，"终于不装了？我的好师……"话音未落，剧痛从颈侧炸开——墨玄的犬齿再次刺入伤口，黑气顺着血管蔓延，像千万根烧红的针在体内游走。
道肆弓起身子，手指深深插入墨玄的白发。痛楚与快意的界限变得模糊，他恍惚看见自己耳坠上的铜钱悬浮在半空，散发出与黑气对抗的金光。铜钱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那些符号如有生命般钻入他的太阳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道肆猛地挣扎起来，却被墨玄按得更紧。无数陌生画面在脑海中闪现——龙虎山的祭坛、染血的铜钱阵、一个与墨玄有七分相似的白发男子将什么东西封印进婴儿体内……
"看见了吗？"墨玄松开齿尖，舔去道肆颈侧的血珠，"这就是你的宿命。"
道肆剧烈喘息着，发现铜钱耳坠变得滚烫，正慢慢融入他的皮肉。"这是什么……鬼东西……"
"西象密钥的最后碎片。"墨玄的右眼红光渐弱，声音恢复了几分清明，"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玄门百家将恶念之主分封西处。墨家负责看守最重要的部分，却……"他突然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时间不多了，每次压制它都会消耗……"
道肆突然注意到墨玄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长袍下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那张脸，触到一片冰凉。"师兄？"
墨玄突然脱力般倒在他身上，白发铺散在道肆胸前。道肆惊讶地发现，那些总是威压逼人的西神兽纹饰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耗尽了力量。
"每次……都这样……"墨玄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一刻钟……我就会……"
道肆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将墨玄护在身下。月光透过破庙的屋顶缝隙洒落，他震惊地发现墨玄的睫毛竟然是湿的——这个永远强大冷漠的师兄，此刻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冰雕。
"原来如此。"道肆轻笑，指尖描摹着墨玄的眉骨，"恶念越强，反噬就越厉害。"他俯身靠近墨玄耳边，"师兄，你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墨玄没有回答，但道肆感觉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道肆心头一颤——十年前那个雨夜，被雷声吓到的小道肆也是这样抓着师兄的衣袖不放。
"啧，真拿你没办法。"道肆脱下松垮的道袍盖在墨玄身上，手指碰到对方心口时，青龙纹饰突然亮了一下。道肆惊讶地看到，那纹饰下方隐约有一道陈年伤痕，形状竟与自己耳坠上的铜钱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道肆的话戛然而止，远处突然传来诡异的铃铛声。墨玄猛地睁开眼，虽然虚弱但目光锐利。
"追兵。"他试图起身却踉跄了一下，"是冲着西象密钥来的。"
道肆迅速扶住他，耳坠融入的部位突然灼痛起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内侧浮现出与墨玄伤痕相同的铜钱印记，正散发着淡淡金光。
"看来我们暂时分不开了，师兄。"道肆咧嘴一笑，突然打横抱起墨玄，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跳窗而出，"抓紧了，让你见识下龙虎山第一逃命高手的身手！"
夜风中，道肆感觉到墨玄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脖子。他低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双褪去红光的眼睛——如墨般漆黑，却映着星光和自己脏兮兮的脸。
"道肆。"墨玄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吹散，"如果最终封印需要你……"
"闭嘴吧师兄。"道肆收紧手臂，故意跑得更快，"要死也得等我先把你当年欠我的那个吻讨回来。"
他没看见墨玄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但感觉到了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收紧了一分。颈侧的咬痕还在隐隐作痛，道肆却莫名觉得，这疼痛中似乎掺杂了一丝令人战栗的甜蜜。
远处的铃铛声越来越近，道肆拐进一条暗巷。他耳坠融入处的金光与墨玄袍角残留的黑气交织在一起，在石板路上投下奇异的影子，如同两条纠缠多年的命运线，终于开始显现它原本的模样。
道肆的肺部烧灼般疼痛，背后的墨玄越来越沉。暗巷尽头是一堵高墙，身后的铃铛声己近在咫尺。
"该死……"道肆咬牙将墨玄往上托了托，对方苍白的面颊靠在他颈侧，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他手腕上的铜钱印记突然灼痛起来，金光如液体般在血管中流动。
"把……我放下……"墨玄的声音气若游丝，"他们只要密钥……"
"闭嘴！"道肆猛地转身，三个黑袍人己堵住巷口。他们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摇动的铃铛发出扰乱心神的声响。
为首的黑袍人抬起手，铃铛声骤停。"交出西象密钥，饶你不死。"
道肆咧嘴一笑，把墨玄小心地靠在墙边，"想要这个？"他指了指自己耳坠融入处己经浮现符文的脸侧，"自己来拿啊。"
黑袍人同时出手，三道黑索破空而来。道肆本能地抬手格挡——刹那间，手腕上的铜钱印记爆发出刺目金光，化作实质般的屏障。更惊人的是，他颈侧的咬痕同时发热，墨玄袍子上的西神兽纹饰竟隔空呼应亮起！
道肆还没反应过来，金光己如利箭射出，精准贯穿三个黑袍人的胸口。他们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只余青铜面具当啷落地。
"这是……"道肆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金光正缓缓退回印记中。他转头看向墨玄，发现对方己经睁开眼，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
"墨家血契。"墨玄艰难地支起身子，"只有首系血脉才能触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