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蓝调”酒吧的灯光暧昧流转。低沉的音乐淹没在喧嚣里。
卡座区，顾宸汐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水晶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动。
他对面坐着陆子明。陆家少爷，气质斯文，眼神却透着商海沉浮的精明。之前在一次酒会打过交道，人还不错。蛮有意思的一个二代。
“顾兄，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陆子明举杯，笑容真诚，“上次的产品演示我可听说了，家父也对你是赞不绝口。”
顾宸汐唇角微扬，碰了碰杯：“陆少客气了。令尊才是真正的商界前辈。”
“别谦虚。”陆子明摇头，“你那眼光和能力，年轻一辈里，我陆子明就服你一个。”
两人正聊着，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先于人飘了过来。
苏莉莉扭着腰肢，像条艳丽的水蛇，目标明确地滑向陆子明所在的卡座。
她今天穿得格外大胆。紧身的亮片短裙几乎包裹不住，蕾丝吊带滑下一边肩头。
脸上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赤裸的狩猎意味。
她无视了顾宸汐的存在，仿佛他只是空气。
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刻意的节奏。
“陆少~”苏莉莉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刻意的喘息，“好巧哦，你也在这里。”
她不等回应，身体一软，就想往陆子明身边的空位挤。
陆子明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苏家二女儿纠缠他有一段时间了，虽然长的还不错，可奈何风评实在太差，玩的又花。他就绝了心思。
他身体微微后倾，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苏小姐。”陆子明的声音冷淡疏离，“有事？”
苏莉莉仿佛没听出拒绝，反而更凑近了些。
她刻意压低身体，露出胸前一片雪白。
“一个人喝酒多闷呀。”她伸出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想去碰陆子明的酒杯，“莉莉陪你喝一杯？”
她的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杯壁。
陆子明的手更快，稳稳地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不必了。”陆子明的语气依旧平静，眼神却冷了下来，“我和朋友有正事谈。”
苏莉莉脸上的媚笑僵了一瞬。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顾宸汐，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鄙夷和怨毒。
这个废物姐夫，凭什么能和陆少谈笑风生？
他应该像条狗一样蜷缩在角落才对！
苏莉莉不甘心。她看陆子明这块肥肉很久了，陆家的家底够她挥霍一阵子了。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能放过？
“正事嘛，可以待会儿再谈呀。”苏莉莉娇笑着，身体又往前倾，的胸部几乎要蹭到陆子明的手臂，“先放松放松嘛，陆少~你看，人家的手都冷了呢……”
她说着，竟真的伸出手，想去抓陆子明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
陆子明眼神骤然一冷。
他猛地抽回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苏小姐！”陆子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愠怒，“请自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引得周围几桌人侧目。
苏莉莉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她精心营造的暧昧气氛被这声冷斥击得粉碎。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羞耻感瞬间被巨大的怒火吞噬。
尤其是看到顾宸汐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甚至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这个废物！他一定在笑话我！
一股邪火首冲苏莉莉头顶。
她猛地站首身体，脸上刻意堆砌的媚笑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愤怒。
她不敢对陆子明发火，只能把所有的怨毒都倾泻向顾宸汐。
“顾宸汐！”苏莉莉尖利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指着顾宸汐的鼻子，“是不是你？！”
顾宸汐抬眼，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装什么傻！”苏莉莉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更加尖刻刺耳，“是不是你在陆少面前挑拨离间？是不是你指使他羞辱我？！”
她像个泼妇一样，完全不顾形象地嘶吼着。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苏莉莉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顾宸汐脸上，“一个被我苏家扫地出门的窝囊废！丧家之犬！”
她越骂越难听，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掩盖自己的狼狈。
“你以为巴结上陆少就能翻身了？！做梦！”
“你就是条只配吃剩饭的狗！离了苏家，你什么都不是！”
“陆少，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以前靠我姐养，现在不知道又想巴结谁！”
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响起，看戏的目光更多了。
陆子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满是厌恶。
顾宸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等苏莉莉骂得差不多，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时，才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苏莉莉看着他拿出手机，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气势弱了几分，色厉内荏地喝问。
顾宸汐没理她。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苏莉莉，同时调大了音量。
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录音界面。
时间戳就在几分钟前。
下一秒，苏莉莉那刻意甜腻、带着喘息和勾引的声音，无比清晰地通过手机扬声器播放出来，回荡在卡座周围：
“陆少~好巧哦，你也在这里……”
“一个人喝酒多闷呀……莉莉陪你喝一杯？”
“先放松放松嘛，陆少~你看，人家的手都冷了呢……”
录音里清晰地录下了她靠近时衣物摩擦的声音，以及那令人作呕的撒娇语气。
紧接着，是陆子明冷淡的拒绝：“不必了。”“我和朋友有正事谈。”“请自重！”
最后，就是苏莉莉自己那瞬间变脸、歇斯底里的尖叫和辱骂：
“顾宸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指使他羞辱我？！”“窝囊废！丧家之犬！”“只配吃剩饭的狗！”
录音播放完毕。
整个卡座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从好奇、看戏，瞬间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嘲笑和幸灾乐祸。
苏莉莉的脸，在录音播放过程中，就像被人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
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雷劈过的雕塑。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退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甚至能听到周围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噗……原来是自己倒贴不成，恼羞成怒啊？”
“啧啧，穿得跟出来卖似的，还怪人家陆少不搭理她？”
“骂得那么难听，结果是自己不要脸？真是开了眼了！”
“苏家？哪个苏家？家教就这样？丢人现眼！”
“录音都放出来了，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快拍快拍，发群里让大家乐呵乐呵！”
议论声、嘲笑声、拍照的快门声（虽然很轻）如同潮水般涌来。
苏莉莉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皮开肉绽。
她精心维持的“名媛”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陆子明那冰冷厌恶的眼神，更不敢看顾宸汐平静无波的脸。
“啊——！！”
苏莉莉发出一声短促而崩溃的尖叫，再也无法忍受。
她猛地用手捂住脸，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外冲。
高跟鞋崴了一下也顾不上，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地狱。
“滚远点。”
顾宸汐冰冷的声音在她狼狈逃离的身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如同最后的审判。
苏莉莉跑得更快了，背影仓惶如丧家之犬。
陆子明看着苏莉莉消失的方向，厌恶地掸了掸刚才被她靠近过的衣袖。
“真是晦气。”他皱眉，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转向顾宸汐时，脸上重新挂上无奈的笑容，“抱歉，顾兄，让你看笑话了。没想到出来放松一下，还能遇到这种……奇葩。”
顾宸汐收回手机，淡淡一笑：“无妨。跳梁小丑而己，陆少不必在意。”
他端起酒杯，朝陆子明示意了一下。
“倒是扰了陆少的兴致。这杯，算我赔罪。”
陆子明连忙举杯：“顾兄哪里话！是我该谢谢你，帮我清理了噪音。”
两人相视一笑，杯壁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吧的音乐重新变得喧嚣，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只有周围尚未散去的议论声，和一些人手机里新鲜出炉的视频照片，证明着苏家这位小公主，今晚是如何自取其辱，彻底沦为了圈子里最新的笑柄。
不远处的吧台后，酒保默默擦着杯子，摇了摇头。
“啧，苏家的……越来越不像样了。”他低声对旁边的同事嘀咕。
同事耸耸肩：“这不挺好？顾先生看着就顺眼多了。以前在苏家，听说可没少受气。”
“可不是嘛，离得好！你看现在，连陆少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风水轮流转啊……”
两人的酒杯再次碰撞，发出充满力量感的声音。与刚才苏莉莉带来的乌烟瘴气，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酒吧的灯光流转，映照着顾宸汐轮廓分明的侧脸。
平静，深邃，掌控一切。
苏莉莉那点可笑的伎俩和恶毒，在他此刻的格局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