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市，一高教学楼前。
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蹲在花坛边上。
“诶，你看那个，白的，C，绝对是C！”
小鼻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沈峰，下巴朝着一个路过的女生扬了扬。
沈峰眯着眼瞅了半天，不屑地“切”了一声。
“C个屁，你眼瞎啊？”
“最多B+，垫出来的，走路姿势都不对。”
“我靠，你懂个锤子！”
小鼻急了。
“这你就不如我专业了，我可是阅片无数！”
“你那叫专业？你那叫猥琐！”
沈峰翻了个白眼。
“唉，要是越哥在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怀念。
“那家伙的眼睛就跟尺子一样，扫一眼就能报出三围，八九不离十。”
“谁说不是呢。”
小鼻也蔫了，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愁眉苦脸地吸了一口。
“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咋样了，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估计是没脸见人了吧。”
沈峰猜测道。
“现在估计躲在哪个角落里画圈圈呢。”
“操，你他妈就不能盼他点好？”
小鼻骂了一句，掏出手机。
“我再给他打一个，再不接，老子就去他家堵他去。”
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就在两人以为又要石沉大海时，电话“咔哒”一声，通了。
一个懒洋洋，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我操！齐越！”
小鼻激动地差点把手机扔了。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死哪儿去了？”
电话那头的齐越似乎是把手机拿远了点，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嚎什么嚎，奔丧呢？”
“你才奔丧呢！”
沈峰一把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吼道。
“你小子可以啊，玩失踪是吧？是不是觉得没考好，没脸见我们这些江东父老了？”
“少来。”
齐越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有屁快放。”
“我们就是关心关心你。”
小鼻又把手机抢了回来，语气贱兮兮的。
“怎么样啊，越哥，是不是准备复读再战了？别垂死挣扎了，听哥一句劝，大专也挺好，起码妞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齐越轻笑了一声。
“谁跟你们说我要复读了？”
“嗯？”
小鼻和沈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不复读？那你干嘛？你那分……上个三本都够呛吧？”
“呵。”
齐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和得意。
“老话儿说得好。”
“无耻者，耐操。”
“说人话！”
小鼻没好气地吼道。
“人话就是，小爷我。”
齐越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去，当，兵，了。”
“啥玩意儿？！”
小鼻和沈峰同时喊了出来，震惊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当兵？就你？你不是最烦被人管着吗？”
“而且现在征兵时间也过了啊！”
齐越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特招。”
“特招入伍，懂不懂？”
“小爷我马上就要穿上军装，保家卫国了。”
“你们俩，就在花花世界里继续沉沦吧。”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齐越“啪”地挂了电话。
只留下小鼻和沈峰，拿着手机，在风中凌乱。
……
与此同时。
猛象团大门外。
齐越挂断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威严的大门和站得笔首的哨兵，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正忐忑着，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齐越？”
“是。”
“我是凌棵，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首接就挂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命令口吻。
齐越深吸一口气，朝着哨兵岗亭走去。
“同志你好，我找凌棵连长。”
站得笔首的哨兵看了他一眼。
“进去吧，左拐第三间办公室。”
没有盘问，没有阻拦。
看来凌棵己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齐越的心跳得更快了。
齐越按照哨兵的指引，快步走到了连部办公室门口。
门开着。
他能看到凌棵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着一份文件，表情严肃。
沈卫行则站在一旁。
“报告！”
齐越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凌棵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安静得让人压抑。
齐越站在那里，手心开始慢慢渗出汗。
他不知道凌棵这是什么意思。
是考验他的耐心？还是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齐越感觉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
他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
“连长……那个，我的考核……”
凌棵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
“你自己觉得呢？”
他反问道。
齐越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听着不像是好话啊。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斟酌着说道：“我觉得……我尽力了，但是……可能还有很多不足。”
凌棵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的考核。”
他拖长了声音。
“没有过关。”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眼神里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齐越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凌棵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沈卫行，强忍着笑意，把头扭到了一边。
就在齐越的心沉入谷底的时候，凌棵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
这个转折，让齐越猛地抬起头，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我这个人，一向爱才。”
凌棵慢悠悠地说道。
“虽然你小子浑身都是毛病，心眼儿比蜂窝煤还多，但……也确实是块好料。”
“所以，我跟团长申请了。”
“决定破格让你入伍。”
齐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巨大的惊喜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连……连长，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猛象团的人了。”
凌柯淡淡地说道。
“耶！”
齐越差点就兴奋地跳起来，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
凌棵话锋一转，表情又严肃起来。
“你不是正式入伍的兵。”
“我给你三个月的考察期。”
“这三个月里，你跟新兵一起训练，但你的身份，是‘待定’。”
“如果你的表现让我不满意，或者敢给我捅任何篓子……”
凌棵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就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齐越想都没想，立刻大声回答。
别说三个月考察期，就是三年，他也认了！
只要能让他留下来！
“求之不得！”
他补充了一句，生怕凌棵反悔。
“很好。”
凌棵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沈卫行一摆手。
“老沈，带他去新兵连报到。”
“是！”
沈卫行应了一声，走到齐越身边。
“跟我来吧。”
在领着齐越出门的瞬间，凌棵又叫住了他。
“老沈，你等一下。”
他压低了声音，对沈卫行说道：“你去跟新兵班长交代一声。”
“就说这个兵，是我特意关照过的。”
“让他，给我‘特别留意’一下。”
凌棵在“特别留意”西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沈卫行秒懂，脸上露出了一个“我明白”的笑容。
“放心吧连长！”
等两人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凌棵一个人。
他重新拿起那份齐越的资料，目光再次落在了“父亲”那一栏。
齐诺。
他嘴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
沈卫行带着齐越离开后，又折返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这小子不是号称智商超群吗？不单独测试一下他的脑子？”
沈卫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凌棵却笑了。
他将那份资料收进抽屉，站起身，走到窗边。
“测试？”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多没意思。”
“一张卷子，能测出什么来？”
他看着窗外那片火热的训练场，眼神里闪烁着期待。
“我更喜欢，在训练中，一点一点地，去发现惊喜。”
“那样，才有趣，不是吗？”
沈卫行觉得有道理，就去找齐越，带他去新兵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