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青云宗外门杂役区。
陆星辰穿着灰扑扑的杂役弟子服，腰间挂着一块刻着“辰”字的木牌，正对着水缸里自己那张依旧灰头土脸（主要是没找到像样的清洁用品）的倒影唉声叹气。
“唉，开局地狱难度啊……”他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那坑爹的“魅力值MAX（自封版）”系统自从那天诈尸般响过几声后，就彻底没了动静，连个使用说明书都没留下，更别提什么新手礼包了。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成功入职了？
可惜，这“入职”体验感极差。
他被分配到一个比大学宿舍还挤八人间的通铺角落，室友们看他的眼神，活像看动物园里新来的猴子——还是那种会砸女澡堂的稀有品种。至于修炼……呵呵，没人提。杂役弟子，主要任务是干活。
“陆星辰！发什么呆！去灵谷仓把新收的‘玉晶米’搬到膳房去！动作快点！”一个满脸横肉的外门管事扯着嗓子吼道，唾沫星子差点喷他一脸。
“来了来了！”陆星辰赶紧应声，小跑着跟上几个同样苦着脸的杂役。他倒是想展现一下“魅力”，奈何这管事的好感度……嗯，系统没反应，但那张横肉脸上写满了“别给老子惹事”。
灵谷仓里，堆积如山的米袋散发着淡淡的灵气和谷物清香。陆星辰和其他杂役一起吭哧吭哧地扛起沉重的米袋。他这具身体虽然不算强壮，但胜在年轻，加上穿越带来的莫名韧性（或者叫皮实），倒也勉强能跟上。
搬了几趟，路过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时，陆星辰的眼睛突然被几块散落在地上的、闪烁着微弱光泽的小石头吸引了。它们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颜色各异，有的乳白温润，有的带着赤红纹路，在昏暗的角落里格外显眼。
“哟呵？这啥？还挺好看。”陆星辰职业病发作（前世干过一阵子文玩微商），眼睛一亮，弯腰捡起一块最大的、鹅卵石大小的乳白色石头。入手温凉，质感细腻，比普通石头强多了。“看着像……上好的石英？或者……玉髓边角料？这要是打磨抛光一下，穿个绳儿，放某宝上也能卖个几十块吧？”他掂量着，职业病思维开始发散。
旁边一个正扛着米袋路过的老杂役听见他的嘀咕，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米袋砸自己脚上。他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星辰：“你……你说啥？几十块？这是下品灵石！修炼用的！不是……不是铺路的鹅卵石！”老杂役的声音都拔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灵石？”陆星辰一愣，低头看看手里温润的“石头”，又看看老杂役那副痛心疾首仿佛他暴殄天物的表情，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灵石啊！能量块？”他来了兴致，把玩着这块下品灵石，“那这玩意儿怎么用？握手里冥想？还是……含嘴里？”
老杂役：“……”他张了张嘴，最终决定离这个神经病远点，扛着米袋飞快地溜了。跟傻子说话会传染！
陆星辰耸耸肩，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划掉），是“资源回收利用”的精神，把地上几块散落的、明显是搬运时掉落的、品相不太好的下品灵石揣进了怀里。“蚊子腿也是肉嘛，说不定以后有用呢？”他美滋滋地想。
好不容易搬完米，己是下午。陆星辰累得够呛，正想找个地方喘口气，就被通知所有新晋杂役弟子去传功坪集合，听外门师兄讲解最基础的《引气诀》。
传功坪上，几十个杂役弟子盘膝而坐，一脸虔诚（至少表面上是）。前方，一位炼气三层的师兄正抑扬顿挫地念着拗口的法诀：“……气沉丹田，神游太虚，引天地之灵，汇于百汇，循任督二脉而下，如涓涓细流，滋养……”
陆星辰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这玩意儿比高数还催眠！他强打精神，试图理解。丹田？他知道，武侠小说里常说。百汇？头顶。任督二脉？武侠小说也有。但后面那些“如涓涓细流”、“周天运转”……太抽象了吧？
师兄念完一段，让大家尝试静心感受。陆星辰努力了半天，除了腿麻，啥“气感”也没感觉到。他忍不住举手：“师兄！”
师兄被打断，有些不悦：“何事？”
陆星辰一脸“求知若渴”：“师兄，这引气入体……是不是有点像给手机充电啊？咱们身体就是手机电池，天地灵气就是电流？那这《引气诀》是不是就是充电器说明书？有没有快充模式？或者……无线充电也行啊？这效率也太低了点吧？”他用自己最熟悉的现代科技打比方，试图拉近理解距离。
传功坪上瞬间死寂一片。
所有杂役弟子都扭过头，用一种看“绝世奇葩”的眼神看着他。那位师兄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胡言乱语！亵渎道法！修炼之道，玄妙精深，岂是凡俗器物可比！你……你竟敢将仙家妙法比作……比作……”师兄气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那个“充电器”。
“呃……那……像下载数据包？”陆星辰不死心地换了个比喻，“把天地灵气下载到身体这个‘硬盘’里？”
“噗嗤！”有人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
师兄脸色铁青，指着陆星辰的手指都在哆嗦：“朽木！不可雕也！你给我去后山砍十担‘赤焰木’回来！不准用法器！用柴刀！砍不完不准吃饭！好好磨磨你这满脑子歪门邪道的性子！”
于是，陆星辰喜提下午加练——砍柴。
后山，赤焰木林。这种灵木质地坚硬如铁，寻常柴刀砍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其他杂役弟子要么有修为在身，力气大些，要么早就认命，慢悠悠地磨着。只有陆星辰，砍得满头大汗，虎口发麻，柴刀都崩了几个口子，才勉强放倒了一棵小树。
“靠！这玩意儿比钢筋还硬！”他抹了把汗，看着眼前堆积的树枝，又看看那砍卷了刃的柴刀，一个大胆（作死）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跟着他一起穿越过来的、外壳磨得锃亮的Zippo打火机。
“啪嗒！”一声清脆的金属开盖声。幽蓝色的火苗窜起。
“嘿嘿，科技改变生活！”陆星辰得意一笑，把打火机凑近一堆干燥的细小枯枝，“点个火堆，把木头烤软了再砍，省时省力！”
火苗舔舐着枯枝，很快燃起一小簇火焰。陆星辰正要把一根赤焰木的枝丫伸过去……
“住手！！！”一声凄厉的、带着极度惊恐的尖叫从身后炸响！
陆星辰吓得手一抖，打火机差点掉火堆里。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负责看守灵木林的外门弟子，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二话不说，一脚就把那刚燃起的小火堆踹得火星西溅，然后对着地上的余烬和灰烬疯狂地踩踏、扑打，动作之快，仿佛在跳一场诡异的驱魔舞。
“你……你疯了？！”那弟子喘着粗气，指着陆星辰，手指都在抖，“用……用凡火点赤焰木？！你想把整个后山都烧了吗？！赤焰木遇凡火，火势会瞬间暴涨十倍！蕴含的火毒灵气失控，能把你我都炸上天！”
陆星辰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堆被踩得稀烂的灰烬，再看看手里无辜的Zippo打火机，又看看那弟子惊魂未定、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惨白脸色。
“呃……这么……猛的吗？”他讪讪地收起打火机，感觉后颈有点发凉。修仙世界的材料学，果然不讲基本法。
“猛？！”看守弟子气得跳脚，“你这是找死！还差点拉着老子陪葬！十担赤焰木？哼！翻倍！二十担！砍不完今晚就睡林子喂狼吧！”说完，气呼呼地跑到远处，死死盯着他，生怕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夕阳西下，陆星辰拖着疲惫的身躯，扛着可怜巴巴的两小捆赤焰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他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的笑话，所过之处，无论是路过的正式弟子还是其他杂役，无不投来或鄙夷、或嘲弄、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看，那就是砸了玉清池的奇才！”
“听说他把灵石当鹅卵石捡？”
“在传功坪上问有没有快充模式……笑死！”
“还想用打火机点赤焰木？脑子被驴踢了吧？”
“啧啧，真是‘魅力西射’啊，全宗闻名了！”
陆星辰耷拉着脑袋，内心却在疯狂吐槽：魅力值MAX？系统你大爷的！这分明是“社死值MAX”好吗？开局三天，成功达成“人憎狗嫌”成就！这仙修的……也太憋屈了！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块冰凉的下品灵石，又想起传功坪上师兄那铁青的脸和后山看守弟子那见了鬼的表情，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个屁啊！先想想明天怎么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