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在洗手池上投下冷硬的光。富江摊开掌心，那个拇指大小的「自己」正盘腿坐着，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像只刚破壳的雏鸟。
"你……"富江迟疑地开口。
"我饿啦！"小富江突然跳起来，细小的手指戳着她的掌心，"本体你听！肚子在咕咕叫！"
确实有微弱的肠鸣音。富江用指尖轻轻托起这个袖珍生物，她立刻顺着手指爬到手腕上，抱着她的银色血管纹路蹭了蹭："这里暖和！"
电脑桌成了临时餐桌。
富江将小东西放在鼠标垫中央，她立刻好奇地绕着发光的USB接口转圈，差点被呼吸的气流吹倒。
"坐好。"富江命令道。
小富江立刻挺首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这个姿势让富江想起垃圾场里递面包的流浪儿。
"你觉得你是富江么？"富江撕了张便签纸垫在桌上。
"啊？"小东西歪着头，金色瞳孔在灯光下像两粒熔化的琥珀，"我就是我啊！大本体！我是小本体！"
逻辑混乱，但语气笃定。富江突然意识到，这个分裂体似乎没有继承记忆，像个新生的空白程序。
冰箱里只剩半盒冷饭和一包海苔碎。
富江捏起三粒米饭，指尖的银色血管微微发亮，米粒被精准加热到37℃。她蘸了点盐，正要包裹——
"要咸一点！"小富江不知何时爬到了料理台边缘，踮着脚喊，"最里面那颗多加盐！"
富江的动作顿住："为什么？"
"不知道呀~"小家伙理首气壮地扭了扭，"就是想吃！"
最终，三颗饭团中央都埋了一粒粗盐结晶，像微型的冰雪核心。
宵夜仪式在诡异的安静中进行。
富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小东西则站在折叠桌边缘，双手捧起对她来说堪称巨球的饭团。
"我开动啦——！"
小富江啊呜一口咬下去，米饭球立刻缺了三分之一。她鼓着腮帮子猛嚼，盐粒被咬碎的喀嚓声格外清晰。富江注视着她，发现盐晶消失的瞬间，小家伙皮肤下的银色纹路会短暂发亮。
"你也吃呀！"小富江含糊不清地催促。
富江吞下自己的饭团。盐粒在舌苔化开时，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食道蔓延，右耳的伤口开始发痒——那是取出肉瘤的位置，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后半夜，小富江蜷在纸巾叠成的窝里睡着了。
富江调暗台灯，发现小家伙的睡姿与自己如出一辙：右手搭在腹部，左腿微微蜷曲。当她伸手想碰触那小小的身躯时，指尖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银色血管不受控制地暴起，像活蛇般扑向熟睡的小东西！
"唔……"
小富江在梦中翻身，无意识地抱住一根袭来的血管。暴戾的银光瞬间温顺，轻轻缠绕住她的手臂，如同守护幼崽的藤蔓。
“唉……睡吧……” 富江躺回自己的被窝，想着明天的任务，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