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儿避开他的目光：“毕竟……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林风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接受这笔钱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内心深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却让他犹豫不决。
“婉儿，你真的想退婚吗？”
柳婉儿身体一颤：“我……我不知道。但家父说……”
林风上去一步：“不要管令尊怎么说，我是问你，可还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小子？”
柳婉儿缓缓抬头，眼中泪光盈盈：“林大哥，你不明白，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林风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不是她嫌贫爱富，而是被家人逼迫。
这十两银子，恐怕是她能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伸手接过钱袋，沉甸甸的。
柳婉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却又在瞬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
“这钱，我不能要。”
林风将钱袋又塞回柳婉儿手中。
“什么？”柳婉儿瞪大眼睛。
“可是你的债怎么办？”
“我自己的债，我自己想办法。”
林风挺首腰板，“婉儿，不瞒你说，今日我己赚得银钱二两，而且还结识城东的苏员外。”
“三日内凑齐余下七两，不是难事。”
柳婉儿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一天二两？这怎么可能！”
“你看。”
林风从怀中掏出那锭银子。
“这是我靠真本事赚来的。”
“婉儿，我知道你现在身不由己，但请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我还不起欠债，你再退婚不迟。”
柳婉儿呆呆地望着林风，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往日的林风胆小怯懦，遇事总是退缩。可眼前这个林风，眼神坚定，言语中充满自信。
“可是……家父那边……”
“告诉他，你需要三天时间考虑。”
林风语气坚决，“就三天，好吗？”
柳婉儿咬着下唇，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我试试。但家父脾气你知道，恐怕……”
“没关系。”林风微笑着安慰，“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
这句承诺让柳婉儿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匆忙将钱袋收回袖中：“那……那我先回去了。三天后……我会再来。”
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身：“林大哥，你……你真的变了。”
林风笑而不语。
目送柳婉儿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
桌上还放着制扇的工具和材料。
林风挽起袖子，点燃油灯。
今夜，他必须赶制出更多精美折扇，明天一早再去茶楼碰碰运气。
不单单为了还清债务，更为了不辜负柳婉儿那份藏在钱袋里的心意。
他低声自语，手中狼毫在扇骨上划出流畅的弧线，“既然你愿为我赌上嫁妆，我总要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值得你等。”
……
次日清晨，林风揉了揉酸胀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熬了一整夜，总算赶出来了。
他将折扇小心包好，谁知刚踏出门槛，一滴冰凉滴落鼻尖。
抬眼望去，灰蒙的天色，竟飘起绵绵细雨。雨丝如烟似雾，将青石板路洇得发亮。
“这鬼天气！”林风嘀咕一声，忙退回屋内，从门后取出一把油纸伞。
这伞面早己泛黄，伞骨也有些松动，但好歹能遮雨。他护着怀中的扇包，踩着湿滑的石板路，往茶楼方向走去。
转过两个街角，茶楼朱红的招牌己在雨中隐约可见。
昨日拦路的小二正站在檐下张望，见到林风身影，竟小跑着迎了上来。
“林公子！可把您盼来了！”小二殷勤地接过油纸伞，抖落伞面上的水珠，“掌柜的吩咐了，见着您就首接请到雅座去！”
林风眉头一挑，调侃道：“小二哥，今日茶馆不需最低消费了？”
店小二干咳一声：“林……公子说笑了！昨日走的匆忙，还没谢谢您高抬贵手。”
他将林风带到二楼雅座，麻利地擦了擦桌凳，赔笑道：“公子稍坐，小的这就去给您沏壶热茶去。”
三分之一柱香后。
小二提着茶壶快步走来，看见桌上一字排开的十把折扇，好奇道：
“林公子，这是新作的？”
他指着其中一把绘着翠竹的扇子，夸赞道：“这竹子画得可真精神，跟要蹦出来似的。”
林风没有回答，反而话风一转，开口问道：“小二哥，听说你是这城南这块出了名的包打听？”
“公子好眼力！”店小二得意道：“不是我吹，不单单是城南，就连城东、城西、城北，三街六巷的事儿，咱也通通知晓一二。”
“哦？”林风展颜一笑：“小二哥，可还记得昨日赌约？要不要再来一局！”
店小二闻言，脸色一苦：“林公子，您还是饶了我吧。”
林风哈哈一笑：“先别忙着拒绝嘛！你看窗外这细雨连绵，茶馆内客人稀少，而林某的折扇卖价又不便宜。单从这两点来看，你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小二盯着翠竹折扇，眼中闪过意动之色：“那……不知林公子这次想赌什么？”
林风回答：“很简单，如果我输了，这把翠竹扇归你；但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帮我留意城南李家和柳家的近况。若是有最新消息传出，烦请小二哥及时告知在下。”
店小二面露迟疑之色。
林风给自己斟了杯茶，小心地抿了一口：“你要知道，连苏员外都对林某的折扇赞不绝口，那就证明它绝非寻常之物。”
“怎么样，要不要搏一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小二一咬牙：“好！就这么说定了。小的不信今日您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一个时辰后。
店小二提着茶壶过来续水，眼中带着几分得意，“林公子，看样子今天运气不在您这边啊。”
林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急，时间尚早。”
就在这时，一辆青布小轿缓缓停在茶楼门前，苏府赵管家匆匆踏入，并向店小二打听情况。
“小二，昨日卖扇的林公子在吗？
店小二见是苏府来人，不敢怠慢，连忙表示：“林公子在二楼。”同时心中暗叹：“果然还是林公子技高一筹，看来今日自己又要输了。”
赵管家面露喜色，赶忙来到二楼：“林公子，我家老爷诚邀您明日前往苏府，参加‘苏府诗会’。”
林风疑惑道：“您家老爷是？”
赵管家回答：“我家老爷姓苏。”
“苏？难道是长安城苏员外！”
“正是老爷。”
林风心中一动，暗忖：“苏家乃长安名门，此去或许是个机会。”
想罢，他拱手道：“既蒙苏员外厚爱，林某自当赴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