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默默地在心里，给侯君集竖起大拇指。
他本来想做急先锋，带头怒斥陈慕。
不过，转念一想，上次就是太极殿上，张口骂了一句黄口小儿。
就被陈慕一顿操作给整的险些中年丧偶了。
一念至此，房玄龄方才首接伸手把嘴捂住，强行遏制住想要开口的冲动。
所幸！
侯君集倒是把自己的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侯君集，可是开国之功臣。
且看陈慕这小子如何应对。
房玄龄乐呵呵的吃起了瓜。
陈慕闻言，倒也不恼。
他知道！
火药，惊世骇俗之物，难免会引起众人的不信。
将他视作夸夸其谈之辈。
他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个体格健壮，左脸上有一处刀疤的男子，正满脸不屑的望着自己。
“喂！”
陈慕喊了一声，接着道：
“那个……那个刀疤脸，某与陛下谏言，谁裤裆没关严，把你这个臭嘴放出来了？”
啊？
陈慕，你向来这么虎逼吗？
百官们震惊了！
侯君集，堂堂开国元勋，兵部尚书。
在你口中，成了刀疤脸，臭嘴……
你可真敢说啊！
但转念一想，陈慕这小子，连陛下都敢怼。
这……兵部尚书的身份，好像还真少了些份量。
再看侯君集！
轰隆——
瞬间火冒三丈！
他这脸上的伤疤，乃是早年间，与人争勇斗狠之时留下的。
没少遭人嘲笑！
不过，自打登上兵部尚书之位后，就再也无人敢说。
如今，陈慕是头一个！
砰——
侯君集如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拍在案几上，案几顿时一分为二。
“牙尖嘴利的小子！”
“本将侯君集，当朝兵部尚书，岂容你这贱人侮辱！”
当然，侯君集骂归骂，不至于生猛到当着李世民的面，公然出手。
但还是拱手朝着李世民道：
“陛下，臣请斩陈慕此獠！！！”
李世民自然是没有说话。
正好借着侯君集发难，好让陈慕讲清楚到底什么是火药。
他也好仔细斟酌一下，要不要即刻与吐谷浑开战。
再看陈慕，听完侯君集的狺狺狂吠之后，歪着脑袋稍微想了想，紧接着忽然咧嘴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某当是谁，原来那个连箭都射不明白，却厚着脸皮吹自己勇武的无能狂徒啊！”
这事儿是有典故的。
故事里的主人公，正是侯君集。
曾经！
在家乡还未发迹的时候，侯君集尽管长得人高马大，但箭术奇臭无比，不论怎么练都不行。
就这！
他还要逢人就吹嘘，自己弓马娴熟，勇武无双。
此后！
这事情也就成了侯君集身上的一则笑料。
噗嗤——
群臣们还在憋笑，上方的李世民却是率先笑了出来。
等等！
侯君集作战固然勇敢，但好像真没见他用过几次弓箭？
这……
“侯君集，此话可属实否？”
李世民促狭地问道。
“呃——”
侯君集一时有些语塞了。
虽不知陈慕这小子怎么知道的，但这事儿确实是真的。
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
怎么回答？
如实告知，那自己可就丢脸了。
矢口否认，那自己可就欺君了。
正值侯君集左右为难之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程知节当即咧着个大嘴，张口揭开了前者的老底。
“嘿嘿！”
“陛下，陈慕说的全是真的。”
“咱们侯尚书，现在射箭还是那么臭，连个小卒都比不上。”
……
“哦？”
“哈哈哈！”
李世民不由地放声大笑。
皇帝都打头了，其余与侯君集地位差不多的官员们，也是纷纷大笑起来。
当然了！
房玄龄倒是没笑，此时的他，唯有满心惊惧。
陈慕三言两句之后，挑拨人心，就将堂堂的兵部尚书，化作了百官的笑谈。
此子！
恐怖如斯！
房玄龄心里暗下决心，往后定要三缄其口，切不敢再祸从口出。
陈慕，老夫惹不起你，总能躲得起吧？
一时之间，侯君集成了众人笑柄，实在是臊得厉害，一张黑脸都红的要滴血了。
“你……”
“你扯那么远作甚？”
“本将与你讲的，是你妖言惑众之罪。”
侯君集别看嘴还是很硬，但气势上己经落了下风。
“井娃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陈慕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讽着好侯君集。
难道就因为你没见过火药的存在，你就要说我是妖言惑众？
人！
应当对未知的东西，保持敬畏！
对于侯君集这种狭隘之人，陈慕最看不上了。
历史上，这人最后为了功勋，被李承乾所许诺的三公之位所迷惑，毅然加入太子阵营，准备背叛李世民，来个玄武门2.0版本。
泄露被抓之后，仍然一副桀骜的样子。
不是！
你扪心自问，李世民对你不好？
你特娘为了权利，背叛主子，还在这桀骜上了？
一想到，陈慕更是对此人嗤之以鼻。
然后，他心里便升起一个想法。
他准备坑侯君集一把，为大唐这一棵粗壮的大树，剪除掉这一根未来会腐烂的枝干。
一念至此，陈慕转而笑眯眯的看向侯君集，话语上也不再那么犀利。
“侯尚书，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是妖言惑众呢？”
“你知道火药是什么吗？”
侯君集闻声，冷哼了一声：“本将虽不知，但你又能如何证明？”
“那不简单！”
陈慕哂然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
“几日之内，某便能制造出来。”
“空口白牙，谁不会？”
侯君集半点儿不信。
能比强弓的威力，超出百倍的武器？
骇人听闻！
绝无可能！
“哦？”
陈慕再次淡淡开口：“那侯尚书不妨与某赌上一赌，如何？”
说话间！
陈慕的右手止不住的打着微若无声的响指。
“如何赌？”
侯君集随即问道。
上钩了！
陈慕一笑，旋即道：“就赌某所言的这火药，到底能不能制出，其威力到底能不能远超强弓百倍。”
“我们便以这身官服作为赌注。”
“若某胜之，侯尚书便辞去这一身官职，归乡种田；反之，某亦然。”
“可敢？”
侯君集看着陈慕那笃定的样子，隐隐觉着是个圈套。
尽管他并不觉得所谓火药真有陈慕吹嘘的那么厉害。
但，多年征战的首觉告诉他，前方似有‘伏兵’。
可，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要是不敢应，岂不是落了下乘，遭人耻笑？
但很快，侯君集脑瓜子一转，立马想出了应对之策。
“呵呵！”
“本将是陛下敕封的国公，兵部尚书，你不过一小小的六品官，岂能用官位与本将对赌？”
“若要赌……那就用你的项上人头，来与本将对赌！！！”
侯君集为自己的智慧感到赞叹。
须臾间，竟能想出这般合理的应答之语。
此一言，首接反过来将陈慕架在了火上。
官位没了，固然悲伤；可，命，只有一条！
侯君集不相信，陈慕敢用命，来跟自己赌那个什么虚无缥缈的火药。
此刻！
李世民包括百官们的眼神，都是齐聚在陈慕的身上。
侯君集更是己经准备好了看陈慕的笑话。
只见此时的陈慕，甚是悠闲的将李世民案几上的葡萄摘下来一颗，放在嘴中。
“嗯？挺甜！”
噗——
嘴唇轻动，将葡萄皮吐出去之后，陈慕缓缓起身。
其身上的气势，也陡然间从此前的玩世不恭，转而变得郑重。
站定之后，他目视前方的侯君集，用一种极度自信的语气，朗声开口。
“某，便与你赌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