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婶应了声是，带领众人退至两旁。
皇后一席华服缓缓走入院中，便听齐齐的参拜声。
“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打眼望去，院子里晒满了衣裳，一排跪下的宫女脚边都放置了洒扫的工具，看起来像是齐心协力尽心工作。
皇后眉头微微一动，略微奇怪。
她特意来了个大早，只为揪一点错处，塞几个新的宫女进来。
这样也方便贺淑兰以后在东宫处事。
其实也可以首接送人进来，但凛琰和她终究有些嫌隙，有些心思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然而一路走来，前殿的奴才宫女们都谨守本分，做着分内的事，后院里也干净的没有一片树叶。
饶是挑剔的泰嬷嬷见此情景，也没了话说。
看了眼皇后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道：“在东宫做事最要紧的就是手脚利索，耳清目明，今日视察虽然还算满意，但日后发现谁敢疏忽，便收拾包袱，自行滚去慎刑司！”
宫女们齐齐哆嗦：“是，奴婢们谨听嬷嬷教诲！”
皇后寻了个没趣，冷着脸回了前殿，泰嬷嬷还不忘催促厨房快快生火，皇后娘娘今日要陪太子殿下用早膳。
皇后前脚一走，八个宫女齐齐腿软，朝一边歪去，一个压一个的，把最右边的山凌霄压在了底下。
小怜一脸吓麻的表情：“凌霄，你是不是早就得了消息？”
早知道最高女领导要来，她们也不敢这么懈怠啊！
小情也一脸吓傻的样子：“好险，皇后从不管东宫的事宜，怎么今日忽然来了。要不是凌霄，我们团灭了。”
“是啊，凌霄，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昨天把你赶去修长凳不是我的主意，是她们的主意。”其中一位开始叛变 ，甩锅。
方才行礼的时候是身边的小怜拉了一把，山凌霄才跪的那么利索。
这会子小怜几乎是整个身体都倒在她身上。
她左手捏成拳，费力一肘，把小怜肘开，再一肘，把一排人都肘正。
感慨道：“看来东家的要求很高啊。”
小怜：“东家？是皇后吗？应该是太子殿下吧？”
山凌霄：“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给工钱就行了。”
其余人认同的点头。
－
选妃，应当是一件大事。
但皇后刻意压了排场，以至于来的人并不多。
皇帝没来，更没有其他嫔妃在场，太后为了避嫌至今卧床。
原本令人重视，关乎前朝后宫的选秀大事，就这样成了配牛配马的‘过家家’。
君凛琰早上就吃了半个肉饼，这都是要感谢皇后。
若是皇后不来陪他用早膳，他或许能吃一整个。
皇后吃好，取来帕子擦唇漱口。
抬头一看，君凛琰的手里的饼也放下了，便吩咐道：“给太子看茶，要上好的碧螺春。”
何公公一愣，太子殿下才吃半个肉饼歇歇嘴，可不是吃饱了啊！
君凛琰准备执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索性丢了开。
他这个母亲莫约是驾驭中宫太久了，走到哪里都一副主人的姿态，全然不顾孩子大了，可以自己主事。
何公公打量着太子殿下的表情，知晓他现在虽没有异常，但其实己有蓄了闷火。
片刻后，皇后送来的上好碧螺春，己经化作了瓷盏中的幽幽茶香。
君凛琰轻啜了一口，便放下。
皇后笑道：“味道如何？你与池舟终究是兄弟，相似之处甚多，他就爱喝这碧螺春。”
君凛琰扯出一抹笑意：“原来大哥喜欢。”
皇后若是对他上心，便会听出其中歧义。
显然，她没有听出来，或是，不在意。
撤了饭菜，皇后便带着君凛琰移步前殿。
秀女们都在前殿等着，听见泰嬷嬷一声：“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纷纷挺起腰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君凛琰散漫的坐上前殿主位，皇后坐在右边的大靠椅，正中间端架了一道花团锦簇的屏风，隔绝了秀女们的视线。
皇后道：“今日小选，你也不必太过严苛，一切为了开枝散叶。”
君凛琰不咸不淡‘嗯’了声，屏风便被撤了开。
皇后宫里的乔公公拿着手里的名册，开始宣读。
报上名的，上前行礼，在正中央一列排开。
.......
念了一溜，六个少女亭亭玉立在殿上，乔公公退后一步，等太子先挑选一番。
手里的册子还未收拢，主位上的男人摆了摆手。
姑娘们黯然退场，乔公公开始宣读另外六位秀女。
乔公公一边念，一边看皇后的反应，有空还偷瞄一眼太子殿下的反应。
但他的表情始终平淡，像对这些俗物都没什么兴致。
最后一个，他卯足了劲大声宣读。
“宣威将军府贺司严之女贺淑兰，年十七！”
君凛琰总算抬起头看了一眼。
贺淑兰心一紧，娇羞的垂下了头。
皇后见他没有动作，不由敲打：“帝王之家，哪能全凭喜欢？太子要以大局为重。”
君凛琰的视线缓缓转过来，落在她身上，“就像父皇和母后一样？”
声音很轻，只有靠的近的嬷嬷公公能听见。
皇后却觉耳边轰鸣，脸色迅变。
“太子，你己不是幼儿，话说要思虑一二再谨慎开口！”
话罢，己经示意泰嬷嬷端着托盘过来。
托盘上放置着一柄金镶玉的手持如意，此乃太子妃的身份象征。
“本宫瞧着贺小姐就挺不错，选太子妃最要紧的就是品性。温顺贤淑，才是上上之选。”
俗话说得好，主人什么样，狗就什么样。
皇后说完这番话，泰嬷嬷就己经把托盘端至君凛琰跟前，大有‘逼迫’的意味。
外头的人看着东宫是风光，却不知私底下被皇后如提线木偶般操纵着。
君凛琰的脸色冷了几分，漆黑的瞳孔没有波澜，幽幽转动之际，落在殿门口何公公的身上。
何公公被这气氛弄得满头大汗，骤然一眼过来，像是一只毒蚊子狠狠叮了一口。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悄悄退出前殿，在廊下急得团团转。
皇后总是这样，哪里拿太子殿下当个人了！
还有，太子殿下看我做什么？
总之不能是想选我吧？
忽然，一道女声脆生生唤道：“何公公上午好。”
行礼罢，手里拿着扫把准备去往另一侧长廊。
何公公脑子猛然一灵光，拽住她：“丫头你来！”
“哎呀，何公公，你别抢我的扫把，也别推我，我要去的是那边，误了功夫可是要扣钱的......”
何公公一把丢了她的扫把：“去这里，公公我自掏腰包补你二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