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酒吧顶层的专属包厢，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厉墨霆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晶威士忌杯，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没动。
他微阖着眼，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周身散发的气息比包厢里昂贵的冷气更冻人。
雪松冷香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硝烟味和…庄园里那场风暴的冰冷余烬。
包厢门被推开，三个人影走了进来。
“哟，我们厉大总裁凯旋归来，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顾西洲率先开口，语调永远是那种漫不经心的风流。
手里晃着车钥匙，一屁股坐在厉墨霆对面的沙发上，长腿交叠，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听说西海岸那帮杂鱼被你收拾得挺干净？傅九，功劳不小吧？” 他朝后面扬了扬下巴。
傅九跟在后面，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沉默得像块石头。
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冷戾，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径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烈酒，一饮而尽。
最后进来的是沈墨白。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外面是浅灰色的羊绒开衫，气质清冷禁欲。
“墨霆，” 沈墨白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头疼又犯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厉墨霆终于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里布满血丝，像熬了几天几夜，又像是被某种无法宣泄的情绪灼烧着。
他没否认沈墨白的判断，只是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动作间带着压抑的烦躁。
“啧，我就说嘛，脸臭成这样。”顾西洲晃着酒杯，一副了然的样子，“看来不止是西海岸的麻烦事，后院也起火了？”
他笑得促狭，意有所指，“听说你那位‘小祖宗’今晚闹得挺凶？把房间砸了个稀巴烂？有魄力啊，敢在你厉墨霆头上动土。”
厉墨霆的眼神骤然一寒，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包厢内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度。宋且且那双燃烧着恨意和倔强的眼睛，还有房间里狼藉的碎片，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他烦躁地将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感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下那股无名火。
沈墨白不动声色地走到厉墨霆身边坐下，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似普通的小金属盒里取出一枚近乎透明的药片，放在厉墨霆面前的茶几上。
“新配的，副作用更小。温水送服，十分钟内见效。” 他言简意赅，目光依旧平静无波，“长期靠酒精和意志力压制，神经系统会超负荷。”
厉墨霆瞥了一眼那枚小小的药片，没动。
顾西洲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煽风点火：“哎呀，墨白你就别操心了。我们厉总多厉害，头疼算什么？心才疼呢！养了这么多年，小兔子突然长牙咬人了，换谁不膈应？”
他笑得像只狐狸，话锋却突然一转，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不过话说回来，苏晚晴那边最近蹦跶得挺欢。我‘偶遇’了她几次，话里话外都在打听你什么时候有空‘履行婚约’，啧，那演技，不愧是顶流。”
傅九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冷哼一声：“她就是痴心妄想。” 他对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厌恶至极。
提到苏晚晴，厉墨霆眼中的烦躁更甚，还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厌恶。
家族联姻的压力，父母无休止的催促，再加上宋且且今晚的激烈反抗，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太阳穴上，疼得更加剧烈。
“让她等着。”厉墨霆的声音冷得像冰渣，“我没空陪她演戏。” 他再次抬手，重重地揉按着额角，头痛欲裂的感觉几乎要淹没理智。
沈墨白静静地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样子，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微闪动。
他知道厉墨霆的偏执和掌控欲，也清楚那个叫宋且且的女孩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特殊，否则不会引起如此剧烈的情绪反噬。
他没有再劝药，只是将那杯清水往厉墨霆手边推了推。
顾西洲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难得认真了几分：“墨霆，苏家那边最近动作不少，借着联姻的名头，手伸得有点长。你爸那边，压力恐怕也不小。你…真打算一首这么晾着？还是说，”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厉墨霆，“你有别的打算了？”
厉墨霆没有回答。他只是靠在沙发里，闭着眼，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冷峻。
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昭示着那难以忍受的头痛。水晶杯被他随意地搁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包厢里只剩下舒缓的背景音乐，以及厉墨霆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