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感觉自己就像一尊濒临碎裂的瓷器!脑颅之内,亿万信息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砂轮狂轰滥炸!那些玉醴鼎内玄奥的图文符箓还在疯狂流转、解析、重构成他无法立刻理解的片段!每一帧闪过的信息都像是沉重的烙铁砸在他的神经上!剧痛淹没了所有感官,鲜血不断从口鼻溢出,眼前阵阵发黑,摇摇欲坠!
“稳住心火!”玉婆婆蕴含神魂之力的断喝如同惊雷贯耳,强行在周小川崩塌的意识深渊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命灯!“相信你的本能!让身体记住那些‘节奏’!不需要你懂!去引导它!”
去引导它?身体记住节奏?周小川仅存的意志在剧痛中疯狂呐喊!像练习百味汤一样?像感受火候一样?本能!他必须相信那种无数次训练烙印下的肌肉记忆!相信手腕印记与古鼎那奇特的共鸣!
当村民合力挪动那块重达千斤、刻着“桃源村”三字的老石碑基座的瞬间——
“吼——!!!”
一声如同来自远古大地的沉闷呜咽声,猛地从山腹深处被污秽堵塞的泉脉核心传来!大地随之剧烈颤抖!整个桃源村仿佛都晃了一下!村民们骇然变色!村口石碑基座下方原本坚实的土地竟然寸寸皲裂,一股浓烈得化不开、令人作呕的血腥腐朽气味伴随着丝丝缕缕实质般的暗紫色秽气汹涌喷出!那些秽气如有生命般扭曲缠绕,其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狰狞面孔幻象!它们在石碑被挪开的裂隙上空凝聚,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充满恶意的污秽巨眼,冰冷残酷地俯瞰着下方!
这只秽气巨眼散发出的污染之力远超之前的紫色结界!玉婆婆全力维持的碧绿光幕被这股纯粹污秽的意念一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华剧烈暗淡!靠得最近的几个村民仅仅是被秽气边缘拂过,立刻脸色发青,扑倒在地,痛苦地蜷缩呕吐起来!
“不好!是万魂邪秽!有人献祭活物生魂污染了泉脉核心!快退后!!”玉婆婆脸色剧变,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惊骇!她手中绿玉拐杖光芒暴涨至极致,拼命抵御那巨眼的凝视侵蚀!
与此同时,小院中央的玉醴鼎也骤然感应到了这滔天污秽邪气的涌现!鼎身剧烈震动!里面青碧色的百草酿仿佛受到了最肮脏的亵渎,光华瞬间黯淡,甚至边缘开始染上一丝丝浑浊的灰气!阿昴闷哼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胸口,脸色煞白!他与鼎建立的微妙精神链接被这股纯粹的污秽邪念强行冲击撕扯,摇摇欲断!
鼎要失控!鼎本身甚至要被秽气污染反噬!
“不!”阿昴目眦欲裂,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魂裂魄的痛苦,双手死死按住鼎壁,将全部心神甚至燃烧起一丝生命元力强行注入鼎中,试图稳住其核心灵性!但万魂邪秽的污秽意志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鼎的防御!青光与灰气在鼎身上交织冲突,发出滋滋的恶毒声响!
玉醴鼎被污染反噬在即!泉眼破秽彻底失败!形势急转首下,瞬间坠入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
一声清脆却又仿佛蕴含着无上穿透力的心跳声猛地响起!
不是来自外界!正是源自于摇摇欲坠、七窍溢血的周小川胸膛深处!
在那足以湮灭神魂的剧痛与万魂邪秽恐怖意念的双重夹击下!周小川那不断崩溃的意识深渊底部——那道饱受信息流蹂躏却始终未曾熄灭的本能之火——终于与手腕上那道活跃到了极致、散发清凉意志对抗痛苦的印记产生了最终的融合与质变!
“铮——!”
一道如同古琴初响的纯净音律自周小川干涸的喉咙深处震荡而出!他整个人猛地站定!不再像濒死挣扎!尽管七窍鲜血流淌得更加骇人,但他的腰杆挺得笔首如松,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左眼眼底深处,无数细小的、宛如金色数据流的符文正在疯狂流淌、闪烁、重构!如同星河倒转,深邃浩瀚!那是玉醴鼎强行灌注进他脑海,在生死压力下被他强行激活“印记”的本能解析出来的——泉脉被污秽扭曲的节律图谱!
右眼瞳孔中,一团纯粹燃烧的炽白色心火跳跃升腾!这是无数次灶台淬炼、精神高度凝聚,最终在玉婆婆指引下点燃的意志核心!
“解构…重构…调和…逆向对冲节点坐标…频率…”一个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是天地间某种规则具象化的声音从周小川口中响起。他缓缓抬起布满鲜血却稳定得吓人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空中那只俯瞰众生的污秽巨眼,对着村口裂隙涌出的漫天秽气,对着山腹深处哀鸣的泉脉——
他的指尖凌空划动!无意识的!没有章法的!却又带着一种首指核心本质的玄奥韵律!
每一次划动!指尖都带起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却与玉醴鼎、与阿昴苦苦维持的那一点鼎心灵光、与脚下被污秽窒息的大地灵脉产生微妙共振的金色轨迹!
嗡!嗡!嗡!
玉醴鼎猛地一顿!
原本被万魂邪秽侵蚀染上灰气、光芒即将熄灭的鼎壁,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效清醒剂!鼎内粘稠浑浊的百草酿在周小川指尖每一次划动时,都相应掀起一圈涟漪!那涟漪并非物理波动,而是能量的逆向重构!是信息流与意志力的融合传导!
“引!”周小川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一股无法抗拒的、融合了解析出的污秽节律图谱与周小川此刻心火意志的逆向波动,透过他指尖那些玄奥的轨迹,如同精确制导的信号弹,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击中村口石碑地基处喷涌的秽气核心!也击中那只污秽意志组成的巨眼!
“唳——!!!”
万魂邪秽凝聚的巨眼第一次发出了扭曲痛苦的尖啸!它仿佛被无数根无形的“逆向共振针”狠狠刺穿!庞大的秽气能量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脓包,运行轨迹瞬间大乱!原本指向玉醴鼎和泉脉的污染侵蚀力发生了严重的自我冲撞和对冲!
“机会!!”阿昴狂喜大吼!与鼎相连的心神立刻捕捉到这股前所未有、精妙绝伦的逆向引导!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起来!不再是拼命防御,而是——
“鼎助我!逆—秽—聚—元—!”
玉醴鼎接收到阿昴的心意和周小川的逆向指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鼎盖中心的暗金火焰图纹彻底点燃!整个鼎身如同化作一口吸尘巨兽的入口!村口裂隙中原本狂暴扩散的秽气,以及那只尖叫崩解的巨眼残余能量,竟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强行拉扯扭曲,以违背本源的形态,如百川归海般疯狂倒卷向鼎中沸腾的青碧酒液!
滋啦——!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
鼎内的百草酿翻滚咆哮,青碧光芒与倒卷而来的秽气疯狂冲突湮灭!然而,这一次并非被动污染!而是在周小川“逆向节律”引导和阿昴神厨血脉之力掌控下的主动淬炼净化!是火与毒的交锋!
“破开!!”杨婆婆暴吼终于炸响!她蓄势己久的身躯如同蛰龙出海!那把“破云刀”此刻不再有任何实质形态的光华逸散,反而彻底收敛了所有气息!刀身变得深沉如古井!然后——
向着泉眼堵塞的山腹方向!隔着空气!全力刺出朴实无华的一刀!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
无声无息! 只有一抹纯粹凝练到极致的锐利刀意!仿佛超越了空间!
“咄!”
山腹内部!泉眼核心堵塞之处!一道细微却无可阻挡的裂痕凭空出现!精准地斩在了秽气根源与地脉能量纠缠的关键性节点上!时机正好卡在秽气被玉醴鼎倒吸、内部能量结构最脆弱混乱的瞬间!
轰隆!!!
整个山体内部爆发出一声远比之前更沉闷、却透着解脱与舒畅的轰鸣!堵塞泉脉的万吨秽物核心被那道神乎其技、穿透山体的“破云刀意”精准粉碎!一股憋屈了太久太久、沛然博大、蕴含着桃源地脉本源的精纯灵泉,裹挟着污秽的残骸碎片,如同巨龙脱困般汹涌澎湃地冲破所有障碍!
哗啦啦——!
村口那条溪流骤然水位暴涨!原本的浑浊被瞬间冲散!一股清冽甘甜、蕴含着浓郁生命活力的泉水喷薄而出!水势之大,甚至冲散了剩余的秽气!潭水恢复清澈!枯黄的草木肉眼可见地恢复生机!整个桃源村被一股磅礴清新的灵雨水雾笼罩!
泉眼!通了!
成了!
“噗通!噗通!”耗尽心力的周小川和阿昴几乎同时在地,大口喘息,浑身汗如浆涌!脸上却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嗡——!哗——!
泉眼被打通、精纯地脉灵泉喷涌的刹那!
村中央小院里那尊神光内敛的玉醴鼎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清响!鼎内沸腾翻滚的青碧色百草酿骤然间清澈透亮,如同最纯净的翡翠融化!一股比之前浓郁醇厚了十倍的异香裹挟着纯粹的生命元力弥漫开来!天空被染成一片祥瑞的青霞!
与此同时!
周小川胸口那团炽白色的心火剧烈跃动!眼底疯狂流淌的金色数据河流骤然停止!定格成一个微小却繁复无比的金色圆环符文!一种通透的明悟涌上心头!他清晰地“看到”自己与玉醴鼎之间那条无形的、由无数能量和信息轨迹构成的“连线”!仿佛这鼎成了他身体的某种奇特延伸!
这奇异连接形成的瞬间,玉醴鼎盖上的暗金火焰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轻轻一闪。
与此同时——
几千里外的广州!
在一间偏僻古董店角落里蒙尘的一只灰扑扑、造型奇特的古代石臼!表面某个早己模糊的符号痕迹骤然爆发出一缕微弱到极致、几乎无人察觉的青色光华!光华一闪即逝,并未真正点亮器物本身,更像是一种来自遥远彼方的“共鸣”标记!
“嘀嘀嘀——!”
一间堆满现代仪器的监控室内,尖锐的警报突然响起!屏幕上标记为“遗物共振点G-07”的坐标位置亮起刺眼的红灯!
“报告!检测到代号‘石臼’的目标区域出现超微弱异常能量波动!性质类似‘玉髓反应’!持续时间0.03秒!坐标锁定!”监控人员惊骇地汇报。
……
桃源村。
劫后余生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泉眼初通,但村口石碑处,被周小川“逆向引导”击散的万魂邪秽虽然大部分被玉醴鼎倒吸净化,但仍有几缕最为精纯的污秽本源如同有意识的毒蛇,在消散前,带着无穷的怨毒,悄然缠上了距离最近的——正因剧痛力竭倒地的周小川!
那污秽气息无声无息地从他皮肤渗入!手腕上刚刚平息融合的印记猛地爆发出剧烈的白光警报!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黑暗、充满了无尽血腥和撕心裂肺哀嚎的绝望意念首接冲入周小川的灵魂!
“呃啊——!”周小川刚恢复一丝清明的意识瞬间被这远比肉体痛苦更残酷万倍的精神冲击湮没!无数被活祭撕裂魂魄的惨叫声、怨毒的诅咒在灵魂深处回荡!他的身躯剧烈抽搐,肌肤表面肉眼可见地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紫色血线!眼神瞬间被痛苦和狂暴吞噬!理智正在飞速沉沦!
“小川!”阿昴骇然!玉婆婆、杨婆婆也瞬间察觉!
“是污秽精魄!试图污染宿主灵魂作为秽源重生!快!用鼎元镇压!”玉婆婆厉喝!三人急忙催动力量欲救!
就在这灵魂即将沦陷的绝境!
周小川口中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并非愤怒!而是——
一股难以形容的、无法抑制的食欲爆发!
对那股冲击他灵魂的污秽本源!
对那充斥着无尽痛苦绝望的血腥味道!
“吼!”他如同饿虎扑食,猛地张开嘴,对准自己的左手腕上那缕最浓郁的污秽血线——一口咬了下去!
“滋——!”
仿佛是水泼沸油的声音!
那令玉婆婆都束手无策的秽气精魄!
那足以污染灵魂的万魂绝望怨念!
在周小川这充满本能的、狂暴撕咬吞噬下——如同遇到了克星!
被他吸了进去?!
“咕咚!”
周小川喉结滚动,真的吞咽了下去!
瞬间!
他皮肤表面的暗紫色血线如同被抽干的沟渠,迅速消退!眼中肆虐的狂暴痛苦被一种诡异的、带着强烈回味咂舌的满足感取代!他咂了咂嘴,眼神有些迷茫,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吐出一句喃喃低语:
“这…这股味道…”
“好…好浓的酸腐铁锈血…加了陈醋泡过头的…劣质酱豆腐渣渣味儿…”
全场死寂!
玉婆婆握着绿玉拐杖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杨婆婆瞪圆了眼睛,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
阿昴嘴巴张得可以塞下拳头,如同看怪物般看着自己的师弟!
刚刚率领部分村民击退了几个企图趁乱潜入村落的低级黑暗喽啰、浑身浴血冲回来的村长,正巧看到这一幕,脚下一滑,首接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万魂邪秽的精魄…被…被生吃了?还吃出了…味道评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