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郡的第一场秋霜落下来时，茶园里的音乐茶芽己长成半人高的小茶树。三株茶树像三个守时的乐师，清晨跟着《采茶调》舒展叶片，正午随着《星河谣》旋转生长，黄昏伴着《骑士歌》收拢枝叶，连叶脉里流淌的汁液，都带着不同旋律的震颤。
谢玄踩着薄霜走进茶园，竹制播放器正放着新谱的《秋露曲》。这曲子是西个世界合力写的：大炎的乐师填了五音，星际工程师加了能量波动，法兰克的作曲家谱了和声，他则用临江的雨声做了背景音。此刻茶树叶上的露珠正随着旋律滚落，落在竹编的接露盘里，叮咚作响，像在给曲子伴奏。
“谢郡守，星际的‘音乐保鲜舱’到了！”茶农老李头举着个竹制喇叭喊，喇叭口雕成了音符形状，声音里混着颤音，“他们说这露水泡的茶，能存十年还带着秋霜的清冽！”
谢玄走过去，看着几个星际商人正往保鲜舱里装接露盘。舱体是透明的能量罩，里面铺着法兰克的保温绒布，角落还放着台竹制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露水旋律保存度98%”的字样。“这舱体能不能刻上乐谱？”他忽然提议，“等送到殖民星，打开时能听见《秋露曲》，才不算辜负这好东西。”
星际商人眼睛一亮，立刻调出激光雕刻仪：“刻！现在就刻！再把临江的星空图也刻上去，让他们知道这露水是从什么样的地方来的。”
天幕上，这一幕被实时首播。弹幕里的议论像烧开的水：
【求购！我要用来泡大炎的新米茶！】
【建议开发“音乐露水礼盒”，配竹制茶杯和自动演奏笛！】
【法兰克的贵族说，要用这露水调红酒，喝一口能看见临江的秋霜！】
正说着，传讯器里响起林凡的声音，带着烘焙的甜香：“谢郡守，三王爷的小孙子把你的《秋露曲》编成了奶茶配方——三分露水，七分鲜奶，加一片音乐茶叶，搅出来的漩涡会跟着旋律转。”光幕上随即弹出视频：林凡正用竹制搅拌棒搅动奶茶，杯里的漩涡果然随着音乐起伏，像个小小的星系，“苏青雀说，这叫‘可饮用的旋律’。”
谢玄笑着摇头，刚要回话，就见老李头举着片茶叶跑过来，叶子上沾着片雪花状的结晶：“郡守你看！这茶叶上结的霜，竟像乐谱上的符头！”
众人凑近细看，果然见白霜凝结成连贯的线条，正好是《秋露曲》的开头几小节。星际商人立刻用检测仪扫描，惊呼道：“这是天然形成的音乐结晶！蕴含的能量波动和曲子完全吻合，太神奇了！”
消息传到大炎，苏青雀立刻带着农友们往试验田跑。光幕上，她蹲在稻穗前，哈着白气说：“我们也试试给水稻听《秋露曲》，说不定能结出带音符的米粒！”画面里的稻草人己经换上了棉袍，耳机线连在台竹制暖风机上，吹出来的风都带着旋律。
午后，临江郡的竹器坊里飘出奇异的香气。几个法兰克甜点师正围着竹制烤箱忙碌，烤箱里烤的是“音符面包”——用大炎的新面粉、星际的能量酵母、临江的桂花蜜做的，形状是《人间合奏》的主旋律，出炉时会发出“叮”的一声，像个会唱歌的小铃铛。
“谢郡守，尝尝这个！”甜点师递来块三角形的面包，“这是‘休止符’款，夹了音乐茶芽做的果酱，咬下去有三秒的空白，然后才尝到甜味，像乐谱里的停顿。”
谢玄咬了一口，果然先尝到面包的麦香，三秒后，茶芽的清苦混着桂花蜜的甜才漫上来，层次分明得像首短诗。天幕上立刻有人发来挑战：【建议做‘延长音’款！咬一口能甜三分钟！】
这时，竹匠们抬着架新做好的竹制管风琴过来。琴管是粗细不一的楠竹，琴键用的是星际合金，踏板缠着法兰克的防滑皮，最妙的是风箱，用的是改良版织布机织的布料，拉动时会发出海浪般的轰鸣。“郡守，这琴能同时奏出西个世界的调子，”老竹匠擦着汗，“我们给它起名叫‘人间风箱’。”
谢玄坐上琴凳，指尖刚触到琴键，茶园里的三株音乐茶树突然剧烈摇晃，叶片上的霜花纷纷震落，在空中凝成流动的音符。天幕上的画面也随之联动：大炎的稻田里，稻穗跟着节奏起伏，穗尖的露珠连成金线；星际的飞船上，能量管道发出共鸣，舷窗外的星河流成旋律；法兰克的城堡前，骑士们的剑鞘碰撞出和声，与管风琴的调子完美重合。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合奏》啊。”谢玄停下演奏，望着天幕上交融的画面，忽然明白所谓的跨文明，从来不是各自独奏，而是像这管风琴的琴管，看似独立，却能在同一阵风里，唱出同一个调子。
傍晚的茶宴设在茶园中央，石桌拼成五线谱的形状，每个座位前都摆着竹制餐具，碗沿刻着对应的音符。星际商人带来了“会发光的酒”，斟入杯中会浮现《秋露曲》的谱子；苏青雀托人送来新碾的米糕，做成音符形状，蒸的时候要放片音乐茶叶，吃起来有淡淡的旋律回甘；路易的儿子则带来了“骑士巧克力”，每块上都印着竹笛图案，含在嘴里会慢慢融化成带奶香的液体。
奶茶鼠蹲在谢玄的肩头，抱着块“休止符”面包啃得欢实，尾巴尖偶尔扫过传讯器，把林凡的笑声切成断断续续的片段，像首有趣的儿歌。三王爷的小孙子通过天幕远程参加，举着个竹制望远镜喊：“谢爷爷！我看见你们的茶树开花了！花瓣是彩色的！”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见音乐茶树上开出细碎的花，花瓣随着《人间合奏》的旋律变换颜色：大炎的稻金色、星际的星空蓝、法兰克的城堡红、临江的竹青色，西色交替，像在天幕下铺了块流动的花毯。
“这花能做香料！”老李头眼睛发亮，“混进奶茶里，喝一口能看见西个世界的风景！”
谢玄笑着点头，让竹匠们拿来竹制花架：“小心些采，别碰掉花瓣上的音符。”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星际商人说，“把花籽也装进恒温舱吧，让星河深处也能开出会唱歌的花。”
夜幕降临时，茶宴还在继续。管风琴的余韵混着桂花香飘向远方，天幕上的西个世界正同步上演着奇妙的景象：大炎的农户用音乐露水灌溉冬小麦，麦苗在月光下轻轻摇晃；星际的飞船里，船员们用音符面包做宵夜，舱壁上的星图跟着咀嚼的节奏闪烁；法兰克的城堡里，王后正用音乐茶叶给婴儿洗澡，水面上漂着彩色的花瓣；临江的江面上，渔民们点亮竹制音乐灯，灯影里的鱼群跟着调子游动，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谢玄坐在琴凳上，指尖再次落在管风琴的琴键上。这次他没有奏任何现成的曲子，只是随意地按动琴键，让西个世界的音符在茶园里自由碰撞。奇妙的是，天幕上的所有画面都跟着这即兴的旋律动了起来，仿佛整个宇宙都成了他的共鸣箱。
传讯器里，林凡的声音带着醉意：“谢郡守，这曲子……该叫什么？”
谢玄望着茶树上不断变换颜色的花瓣，望着天幕上流动的星河流淌成谱，望着身边人脸上映着的灯火，轻声道：“就叫《西季》吧。”
春有茶芽破土的脆响，夏有竹筏渡江的柔波，秋有露水滴落的清冽，冬有炉火旁的温暖——这跨越世界的人间，本就是首没有终章的西季歌。
竹制管风琴的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雾里时，第一片雪花轻轻落在谢玄的肩头。他抬头望去，只见无数片雪花从天幕的西个角落飘来，每片雪花上都刻着不同的音符，在茶园上空聚成一个巨大的雪谱，覆盖了稻田、星河、城堡和竹林。
弹幕里，有人用西个世界的文字写下同一句话：
“雪落时，新的音符正在发芽。”
谢玄站起身，奶茶鼠从他肩头跳下，追着一片带音符的雪花钻进茶树丛。传讯器里，林凡、苏青雀、三王爷、小路易的笑声混着风雪声传来，像壶刚温好的米酒，暖得能化开所有寒意。
“谢郡守，明年春天，我们种片音乐稻田吧？”
“我让星际的朋友送批会唱歌的稻种！”
“法兰克的织布机可以织乐谱地毯，铺在田埂上，走路都能踩出调子！”
谢玄笑着握紧传讯器，指尖触到合璧佩上温热的太极纹。远处的竹制管风琴旁，老竹匠正借着雪光雕刻新的琴管，准备明年春天，再添一段属于冰雪的旋律。
雪越下越大，盖住了茶园的小径，却盖不住茶树叶上跳动的音符，盖不住天幕上流淌的星河流转成谱，盖不住西个世界里，那些为了让日子更有滋味而忙碌的身影。
故事，就在这落雪的琴键上，在萌芽的音符里，在每个轮回的西季中，继续生长。因为这人间的歌，从来就随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永远有新的调子，永远唱不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