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大人口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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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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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言官大人口下留情
作者:
万万兜里没有万
本章字数:
5396
更新时间:
2025-07-07

瑞禾庄的小院从未如此忙碌过。苏乐眉的定金换回了各种贵如黄金的贡品级香料——碾成细粉的苏合香、清冽如雪的龙脑香、温润如蜜的沉香屑......周妈妈粗糙的手指捻起一撮香料细嗅,兴奋道:“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摸到这等金贵东西嘞。”

“妈妈,这才是开始。”江仪淬将苏乐眉送来的几张京中贵眷们时兴的绣样图稿在木桌上铺开,指尖划过繁复的八达晕,“苏小姐要的,是能配得上这些香料的‘霓裳’。”

接下来的日子,小院成了热气蒸腾、香气缭绕的工坊。三人围着新添置的大陶缸,将素绢一遍遍浸入不同配比的花露与香料熬煮的汁液中。江仪淬负责掌控火候与香料的微妙配比,芙蕖和周妈妈带着庄上几个手巧的年轻媳妇用苏乐眉送来的上好织锦飞针走线。空气里浮动着栀子、茉莉、沉水香与蜂蜡甜暖的气息,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这异常的忙碌和浓郁的香气,很快招来了王彪的不满。时不时地让他媳妇过来吵闹一番,并找借口向刺绣的几位庄户增加佃租。

为了防止这对贼夫妻做任何破坏,苏乐眉将附近自家一所不起眼的别苑作为制布的场所,府上制布的工人和绣娘们也都迁至此处。没了王彪的破坏,又人手充足,自是事半功倍。

苏乐眉亦经常到现场“监工”。她褪去了初见时的矜持,常常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灵巧的手腕,亲自参与熬煮花露或指点绣样配色。染缸前热气氤氲,她白皙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浑不在意,只专注地与江仪淬讨论:“仪淬,你看这匹月白,若在领缘袖口处用银线掺着少许沉香屑捻成的线,绣上疏朗的竹叶,走动间暗香浮动,竹影微光,岂不更雅?”

江仪淬点头,目光落在苏乐眉被香料染成淡金色的指尖上,不禁赞叹:“乐眉,你对美物的心思,真是天生的。”。

然而,这光芒如同易碎的琉璃。一日午后,苏乐眉正兴致勃勃地与江仪淬讨论新设计的一幅“蝶恋海棠”绣样,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带着讥诮的呼唤:“哟,我净不知,这别院成了你苏大小姐的作坊!”

苏乐眉脸上的光彩瞬间褪尽,如同被冷水浇熄的炭火。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将手中刚绣了几针的帕子藏到身后,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伶俐口齿仿佛被冻住,只讷讷地应了一声:“三......三妹妹。” 来人是少府监嫡出的三小姐苏乐瑜,一身华贵锦缎,发髻高耸,由丫鬟簇拥着站在院门口,目光挑剔地扫过院中晾晒的布匹,嘴角撇了撇,满是轻蔑。

“又在捣鼓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针线了?母亲正寻你呢!”苏乐瑶的目光如刀,刮过苏乐眉身上沾染了染料痕迹的素色衣衫,“前日师傅考校琴艺,你弹得磕磕绊绊。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练练你的琴!省得嫁去婆家,连个拿得出手的玩意儿都没有!” 她冷哼一声,也不等苏乐眉回话,转身带着人扬长而去。

院中的气氛陡然凝滞。方才还忙碌说笑的媳妇们噤若寒蝉。苏乐眉僵立原地,脸色因被当众奚落,羞得发红。江仪淬清晰地看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被当众剥去所有体面后,深入骨髓的难堪与无助。

“乐眉……”江仪淬轻轻唤了一声。

苏乐眉猛地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仪淬,我得先回去了。” 她匆匆收拾起自己的绣篮,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小院,背影仓惶,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芙蕖心疼地叹了口气:“看来苏小姐在家里,怕也是……不容易。”

江仪淬望着那消失在尘土小路上的背影,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冰。苏乐眉方才眼中瞬间熄灭的光、那瑟缩的肩膀、强装的镇定,都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映照出她自己曾在相府漱石居前,顶着烈日跪在滚烫地砖上的模样。同是庶出,同是在嫡母嫡姊妹的阴影下挣扎求存,那份冰冷入骨的寒意,她感同身受。

又逢十五,暮色西合。江仪淬借口去溪边取水,提着空桶绕道前往城西的平安客栈。夕阳的余晖将客栈古朴的招牌染成暖金色。她如往常般走向柜台,准备将收集到的附近庄园佃户血书递出去。手刚抬起,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江姑娘。”

江仪淬心尖一跳,蓦然回首。萧衡一身玄色常服,立于暮色光影的交界处,身形挺拔如孤松。他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己等候片刻。

“萧大人?”江仪淬指尖微蜷,面上维持着平静,心跳却悄然加速。

“恰巧路过。”萧衡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锐利如鹰隼,首首望进她眼底,“你上次所言的东郊皇庄强征民女、城西林府‘秋敬’伤人、南边赵家‘铁板租’等压榨百姓之事……”他顿了一下,眼底有寒芒掠过,“我己遣人暗中查访,确有此事,只要找到证据。三日后大朝,便是弹劾之机。”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一股即将破开黑暗的决绝力量。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江仪淬的心头:那些在烈日下跪地向她哭诉的绝望面孔,那些被盘剥压榨得只剩下嶙峋瘦骨的身影,仿佛一瞬间都有了沉冤得雪的指望!江仪淬双手奉上自己收集到的血书:“大人……这是佃户们的血书!祝大人一切顺利,也希望......让这些可怜之人早日摆脱人间炼狱。”她的声音中夹杂着悲愤与激动。

萧衡郑重地接过血书,眼中大喜,他知道她一定会尽力完成自己的嘱托,却不曾想,她能做得这样好。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继续道:“令堂之事,亦有眉目。”

江仪淬呼吸骤然一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耳际,周遭的一切声音瞬间远去,只剩下萧衡沉稳的嗓音,一字一句敲在她紧绷的心弦上。

“田妈妈现居城南榆钱胡同,暂时我只让人跟踪她。”萧衡的声音压得更低“每隔半月,必于黄昏时分悄然离家,前往五里外一间偏僻的茶寮。所会何人,尚在追查。她的行踪极隐秘,若非我们的人日夜蹲守,几乎难以察觉。”

茶寮!每隔半月!江仪淬的心狂跳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这绝非寻常!田妈妈一个归还本家的旧仆,与谁需要如此频繁又隐秘地会面?是传递消息?还是……受人指使?母亲的死,那冰封多少年的真相,仿佛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巨大的信息冲击与对母亲沉冤的急切渴望,让她下意识地向前微微倾身,急切地追问:“可知那茶寮……”

“嘘——”萧衡极其轻微地摇了下头,目光警觉地扫过门口,示意隔墙有耳。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温柔的承诺:“交给我,别急。”

暮色渐浓,客栈内光线越发昏暗。两人隔着一步之遥静立着,一种奇异的、无声的信任,在这昏暗中悄然流转。江仪淬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呼吸,和他目光中那份沉甸甸的、足以托付生死的可靠。

就在这时,客栈门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几匹高大健硕、装饰华丽的骏马勒住缰绳,马上的骑士皆身披铠甲,神情肃穆。为首一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踏入客栈,锐利的目光扫过堂内,最后落在柜台后的掌柜身上,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掌柜的!速备上房!鲁国公奉旨回京述职,今夜在此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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