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顶的晨钟刚刚敲过三响，苏妄言就醒了。
她睁开眼时，发现谢长晏正支着下巴看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在晨光中格外明亮。窗外飘着细碎的星砂雪，落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醒了？"谢长晏伸手拂去她发间的星砂，"今日是星砂祭典，玄微子师尊一早就派人来催了。"
苏妄言撑起身子，目光落在床头那盏莲花灯上。灯芯里封存着一粒靛蓝色的星砂，是谢长晏从归墟带回来的。她伸手轻轻触碰，星砂立刻泛起温柔的光晕。
"在想什么？"谢长晏从身后环住她，下颌抵在她肩头。
"在想......"苏妄言故意拖长声调，"某人当初是怎么骗我说'魂归星海'的。"
谢长晏低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我认错。"他执起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不如罚我今日给夫人当一天的跟班？"
"想得美。"苏妄言轻哼一声，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得震天响。玄微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门板："两个小兔崽子！祭典要开始了，全山门的人都在等你们！"
谢长晏无奈地摇头，却见苏妄言己经利落地穿好外衫。她转身时，发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他昨日亲手为她戴上的。
"走吧。"她朝他伸出手，"我们的第一个星砂祭典。"
---
青云峰的山道上挂满了琉璃灯，每一盏灯芯里都封存着一页命书残卷。这些是谢长晏花了整整七日，从归墟边缘一点一点收集回来的。
苏妄言驻足在一盏灯前，灯中封存的是他们第三十二次轮回的记忆。那时的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弟子，谢长晏则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兄。灯影晃动间，她看见年轻的自己正偷偷将一束山花放在谢长晏的剑匣旁。
"原来那时候......"她轻声呢喃。
谢长晏从身后拥住她："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个总爱往剑阁跑的小师妹。"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只是没想到，这一注意就是五十西世。"
山道尽头，祭坛中央摆放着那柄青铜古剑。曾经布满禁术符文的剑身如今刻满了祝福的咒言，在阳光下流转着金色的光晕。
玄微子捋着胡子，一脸嫌弃却又掩不住骄傲："这臭小子非说要把'诛仙剑'改成'护心剑'，折腾得老朽三天没合眼！"
谢长晏笑而不语，只是郑重地将剑佩在苏妄言腰间。系带时，他的指尖微微一顿——不知何时，剑穗己经变成了并蒂莲的纹样，莲心处嵌着两粒星砂，一粒靛蓝如他眸色，一粒绯红似她唇色。
"看来......"他抬头望向晴空，"有人比我们还要心急。"
清风拂过，苏妄言腕间的星砂手链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
祭典持续到日暮时分，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巅时，谢长晏悄悄拉着苏妄言溜到了后山。
当年埋下桃花酿的地方，如今长出了一株新桃。树下摆着两盏莲花灯，灯芯里的星砂静静燃烧。谢长晏执笔，在灯罩上写下：
左灯：「谢长晏」
右灯：「苏妄言」
苏妄言按住他的手："还差一句。"
她蘸着星砂，在两盏灯之间的虚空中续写：「岁岁年年，暮暮朝朝」
字迹凝成的瞬间，整座青云峰的桃树突然绽放。不是幻术，而是真实的花朵在深秋违背时令地盛开。粉白的花瓣如雪般飘落，有几片落在她的发间。
谢长晏伸手接住一朵桃花，轻轻簪在她的鬓边："现在，我们的命书上......"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只记载欢喜。"
星光洒落，照亮了桃树下相依的身影。远处传来玄微子故意加重的咳嗽声，还有弟子们善意的哄笑。但此刻，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苏妄言靠在谢长晏肩头，看着天幕中缓缓升起的两盏莲灯。灯影渐远，融入了璀璨星河。她知道，这一次，他们的故事终于可以一首写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