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柏林地下的钢铁密谋
1915年12月的柏林，菩提树下大街的积雪被军车碾成黑色泥浆。德国总参谋部地下作战室里，煤油灯的光晕在钢筋混凝土拱顶下摇曳，埃里希·冯·法金汉元帅的手指划过法国东北部地图，指甲在凡尔登要塞群的标记上留下白印。
"诸位，"他的声音在幽闭空间里回荡，"法国就像一头受伤的公牛，而凡尔登是它最后的犄角。"作战桌上，用黏土捏成的默兹河蜿蜒穿过绿色台地，代表法军防御工事的牙签密密麻麻插满西岸。
军需总监威廉·格罗纳中将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元帅阁下，我们囤积了2000门大炮和1000万发炮弹，但铁路运输能力只够每天运送12列弹药列车。"
"足够了，"法金汉拿起代表德军重炮的铅制模型，重重砸在凡尔登以北的沃堡，"我们不需要占领巴黎，只需要让法国人在凡尔登把血流尽。"他的袖口蹭到台地边缘，代表森林的绿色绒布被掀起，露出底下标注的法军地下通道——那是间谍冒死绘制的图纸。
这时，通讯官捧着加密电报冲进来说："元帅！截获法军无线电报，霞飞正在抽调部队去索姆河。"
法金汉嘴角扬起冷笑："很好，让他们以为我们要进攻阿拉斯。"他转向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处决地"——这是他给凡尔登战场起的代号，"鲁登道夫将军，第5集团军的突击部队准备好了吗？"
隔壁房间，埃里希·鲁登道夫正在检查士兵的训练日志。下士汉斯·米勒的记录写道："今日练习穿越带刺铁丝网，模拟毒气环境下的匍匐前进。班长说我们将成为'凡尔登的破城锤'。"鲁登道夫合上日志，对副官说："告诉他们，破城锤的代价是每米战壕牺牲三个人。"
二、凡尔登的冬日防线
与此同时，在400公里外的凡尔登，法国二等兵路易·热尔曼正在加固杜奥蒙炮台的混凝土顶盖。12月的寒风卷着雪粒，吹得他防毒面具的玻璃片结满冰霜。"热尔曼！把水泥递给我！"中士的吼声从坑道深处传来，探照灯的光柱里，粉尘如幽灵般飞舞。
路易抹了把脸上的灰浆，想起三天前在默兹河破冰取水时，看见河面上漂着德军宣传单："法国人，放弃凡尔登，这里将成为死亡陷阱。"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是搬运沙袋时被木刺扎破的牙龈。
在炮台指挥部，炮兵上尉让·巴泰勒米盯着墙上的防御部署图。图上用蓝色图钉标出37个永备工事，但红色警告标签贴满角落："混凝土强度不足""机枪射界受阻""地下通道渗水"。"德国人在囤积重炮，"他对前来视察的贝当将军说，手指划过默兹河东岸的森林，"他们的观察气球每天都在头顶飘。"
贝当用元帅杖戳了戳地图上的沃堡："把第20猎兵营调过去，还有，给士兵们发双新皮靴——我不想他们在冰面上打滑。"他的军大衣下摆扫过墙角的弹药箱，上面用白漆写着"1914年制"，锈迹斑斑的铁皮像老人的皮肤。
三、情报迷雾中的致命误判
1916年1月，巴黎陆军部的密码破译室里，年轻的上尉乔治·潘松将最后一份截获的德军电报拍在桌上。"他们在调动第5集团军，"他对霞飞的参谋长说，指着电文里反复出现的"莱茵河"字样，"我敢打赌，主攻方向是北方的阿拉斯。"
参谋长将电报塞进标有"绝密"的文件夹："告诉霞飞元帅，凡尔登只需保留最低限度防御。"窗外，荣军院的金色穹顶在雪中闪烁，鸽子群掠过拿破仑的雕像，没人注意到地图上凡尔登的标记正在被淡蓝色墨水淹没。
而在柏林，法金汉正在销毁假情报的底稿。"法国人果然上钩了，"他对兴登堡说，将燃着的文件扔进铜制痰盂，"现在，让我们打开凡尔登的闸门。"老元帅看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1870年攻占巴黎时的阅兵式，那时的法军还穿着红色军裤。
西、士兵背包里的死亡预告
1月20日，德军运输列车抵达凡尔登前线。下士汉斯·米勒从闷罐车里爬出，脚踩在齐膝深的积雪上。他的背包里除了三天份的黑面包，还有一本《凡尔登地形手册》，扉页用红笔写着："记住：每前进100米，更换一次射击位置。"
"米勒！"班长扔来一枚新型木柄手榴弹，"试试这个，比马铃薯还好用。"汉斯接住手榴弹，金属外壳的冰凉透过手套传来。远处，炮兵正在组装420毫米口径的"大贝莎"，炮管仰角指向凡尔登要塞，像一根指向天空的巨指。
在法军战壕里，路易·热尔曼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油纸包里除了奶酪和烟草，还有妹妹画的全家福——她特意把凡尔登画成童话里的城堡。路易把画塞进贴胸口袋，摸到里面还有母亲缝的圣克里斯托弗护身符。"热尔曼！"中士扔来一把工兵铲，"去把战壕里的冰敲掉，德国人喜欢踩着冰冲锋。"
五、默兹河最后的平静
2月1日，默兹河的冰层在阳光下泛着蓝光。路易·热尔曼趴在观察哨里，看见对岸的德军阵地突然安静下来。"他们在干什么？"他问身旁的老兵。
"准备进攻，"老兵往烟斗里填着潮湿的烟丝，"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远处的教堂钟声响起，路易想起今天是圣母献堂节，母亲一定会去做弥撒。
而在德军阵地，汉斯·米勒正在给步枪上油。枪管里倒映出他苍白的脸，眼窝深陷，那是连续三夜挖战壕留下的痕迹。班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要么在凡尔登的咖啡馆里喝咖啡，要么在地狱里烤火。"
当晚，法金汉在指挥部里签署进攻命令。钢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中，他想起自己写过的备忘录："如果能让法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就能在东线腾出手来。"窗外，探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炮弹箱，箱盖上的铁十字徽记在雪光中闪烁，如同无数只眼睛，凝视着即将被鲜血染红的默兹河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