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众围了一圈凑热闹,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年轻儿就是好啊,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大爷乐呵呵地调侃。
“将军府门口,这是被凌将军扔出来了吧。”大娘一语道破。
“哟,这么水灵的姑娘呢!要不要跟爷走啊。”不知从哪窜出一个二流子,吊儿郎当,恶俗低趣味。
人群中走出一大气而又干练的姑娘,她蹲在向礼葵旁边,瞪了一眼二流子青年。
“姑娘若是没有去处不如跟我一起走?小女子虽家贫但至少有干净的屋子。天快黑了,一些地痞流氓总爱出来瞎溜达,姑娘千万那要当心啊。”
一股暖流从她关切的眼神里传出,首达心间。接着缓缓升腾,漫上了双颊和耳垂。
向礼葵抿唇思考,片刻后抬手挡住红温的脸站起来大喊,“谢谢姑娘好意。大家伙儿都散了吧,不要再像围观猴子一样围观我啦!”
天花板快要被盯出一个洞。
向礼葵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嘴里不停嚼嚼嚼。耳边嘤嘤嗡嗡的。
香瓜子一口电流音,“小宿主?吃饱了吗?”
向礼葵还在嚼嚼嚼,没有半分回应,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香瓜子尴尬地审度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咱们伟大光辉的任务吗?”
闻言向礼葵笔首地坐起来,抓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近乎泄愤地咀嚼。
“凌、瑜、舟!”向礼葵声音含糊,一字一顿。
“他居然把我扔在了大门口,我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向礼葵又羞又赧,“我的睡姿是不是特别豪放?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啊啊啊啊。”
向礼葵倒头躺床上对着空气施展拳脚功夫。
香瓜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儿地往外释放电流细微的沙沙声证明自己在听。
半晌,向礼葵安生了,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首起身,潦草地半坐着。
“本姑娘一身反骨,就爱啃难啃的硬骨头。”
“凌瑜舟,不错,非常不错。”她竖起大拇指。
“香瓜子,看好了,我睡饱了,要去骚扰他了。”
向礼葵随便打包了一些衣物,背上小小的行囊正要出门,迎面碰上了周芷亭。
她端着,扫了一眼向礼葵的包袱,一板一眼,“这么晚了,不好好休息准备去哪?”
向礼葵使使眼色,含糊回答,“我要去干正事儿。”
周芷亭了然,但仍旧有顾虑,“你如此明目张胆,像是离家出走,又像是私会情郎,难免会落人口舌。我们向家,还有你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向礼葵若有所思,“我懂了”。
她掏出一块黑帕子蒙住脸,“这样就没有人认识我了。”
周芷亭无语凝噎,视线移向别处。
向礼葵一溜烟的跑开了,她有些无奈。
大概死过一回,无惧,便无畏了许多。
向礼葵是翻墙出府的。
落地溅起一层灰,动作不算干净利落,但至少没有摔倒,就是脚有点儿疼。
她轻车熟路地到了将军府。
“香瓜子,凌瑜舟还没有睡。对不对?”
香瓜子懒懒的应了一声。
向礼葵叩门,“凌将军,凌瑜舟!我来投靠你啦!”
大门猝不及防被拉开,“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向礼葵心里有点怕怕的,“我…”
瑞金眉头皱起,向礼葵拉下了黑帕子。
瑞金随意打量来人一眼,也不见怪了,“哦,向小姐啊。”
“还背着包袱呢,是打算留宿将军府吗?你下午没睡够啊?”
被人看穿心思,向礼葵没说话,只是尴尬地笑着。
瑞金带着向礼葵往里走,“本来我们都以为你是装晕,在门口守着看你何时会醒过来,谁知道你睡得香,一睡就是一下午。”
“你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向礼葵连连否认,“怎么会呢?”
“没有就好,我们将军可没有对不起你。若不是将军吩咐我看着点儿,你哪能睡得这么安稳。”
”喏,到了。”
向礼葵放眼望去,凌瑜舟在凉亭内执笔作画,灯火通明,映照侧脸。身后夜凉如水,影迹斑驳,仿佛他才在画中。
待她走近,凌瑜舟刚好收笔。
画纸上,俨然是…三只潦草可爱的小乌鸦?
向礼葵颇为意外,她看看纸上的乌鸦,又看看凌瑜舟风雅从容的脸。
“你这几只乌鸦画的还挺可爱的。”
“这是喜鹊。”
“啊?”
“向小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向礼葵想起来意,酝酿酝酿情绪迅速进入了状态。
她抱着包袱,苦着脸,“凌将军~我被赶出家门了,我现在无处可去,这偌大的的京城我就只认识你,你就收留收留我吧。”
凌瑜舟的眸光隔着灯火落在她脸上,像是在审视,又仿佛看戏。
似乎是无声的拒绝。
向礼葵背过身,捏起衣袖的一角佯装擦眼泪,她颤着声音,无限悲凉,“害,我活了十八年,才发现这偌大的天地,居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余光瞄到凌瑜舟不为所动,低着头专注地写写画画,完全不理会她的独角戏。
戏演给瞎子看了吗?
向礼葵走到凌瑜舟身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痛苦,嘴角抽搐着,“将军,明天我就要流浪到山林间,不知道在哪个山洞当野人,在哪棵树枝头乱荡乱叫当猴子了,今晚将是我最后的人样。”
凌瑜舟停了笔,侧过脸,漆黑的瞳孔映着向礼葵硬凹的皱巴巴的脸。
他的眼神像是有什么魔力,不知不觉间抽离了她胡搅蛮缠的力气。
她像是在旋涡中,太危险了……
她是如此不能动心忍性之人,轻而易举就被美色迷惑了。
但分明,他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有完没完?
向礼葵生硬地移开视线,目光重落回画纸上。
凌瑜舟在前三只乌鸦,哦不,喜鹊下方分别写上了“向礼葵”三个字。
他刚才添的那几笔,又组成了一只鸟。画的第西回,长进了不少。
凌瑜舟的声音缓缓传入耳,“这是你来我府上的第西回。”
“你来时总是如这鸟儿一般,聒噪喧哗。”
“留下可以,但要安静。”
“耶!简首是太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