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向两侧滑开,外面大厅的灯光刺得我眼球生疼。我僵立在电梯轿厢里,指尖死死抠着后颈上那个冰硬的金属孔洞边缘,尖锐的棱角几乎要割进皮肉里。门外隐约的人声、脚步声,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
“先生?您下吗?”一个保安疑惑地探头朝里面张望。
“下……下!”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像砂纸在摩擦。我猛地放下手,几乎是撞开保安冲了出去。后颈那个金属孔洞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像一枚冰冷的烙印,又像一个随时会张开吞噬我的漩涡。我冲出写字楼旋转门,一头扎进沉沉的都市夜色里,冷风裹挟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却吹不散我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
回到租住的狭小公寓,反锁上门,背脊重重抵住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一声声钝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我冲向卫生间,几乎是扑到洗手池上方那面冰冷模糊的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扭曲的脸,苍白,眼窝深陷,写满了惊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茫然。我猛地侧过头,极力扭动脖子,让后颈暴露在镜面反射的光线下——那绝不是幻觉!
颈椎凸起的骨节上方,皮肤被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圆孔硬生生穿透!边缘与皮肉的交界处光滑得诡异,没有红肿,没有疤痕,仿佛这冰冷的金属孔洞天生就长在那里,是身体的一部分。幽深的孔洞内部,在惨白灯光下,似乎有极其细微、冰冷的光泽在流转,像一个沉睡的、非人的瞳孔。
指尖发抖。冷水泼脸。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脸,眼神却空洞得像被挖走了灵魂。那金属孔洞冰凉的触感烙印在指尖,挥之不去。它是谁给我“上”的弦?什么时候?是在某个加班到意识模糊的深夜,还是入职体检时那张冰冷的检查台?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浴缸。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抽空了,只剩下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空洞,那个金属孔洞就是唯一的出口。恐惧如同活物,在空洞里冰冷地蠕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都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卫生间的地面上切割出几道迷离的光带。寂静中,裤兜里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震动。我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弹起身,手指僵硬地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一条新信息。没有发件人号码,只有一行冷冰冰的宋体字,像判决书一样躺在屏幕中央:
**“人体系统报错。错误代码:KPI-007。强制重启指令己下达。倒计时:03:27。”**
“03:27”的数字,如同猩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视网膜。倒计时!重启?像主管王海那样,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凝固,然后在某个指令下,再次变成一台只会咆哮效率的机器?还是……更糟?
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首冲天灵盖。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跳动的倒计时数字仿佛带着冰冷的吸力,要将我整个灵魂都吸进去碾碎。我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像一头绝望的困兽般来回疾走。撞到冰冷的墙壁,又猛地折返。大脑在极度的惊骇中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空白,只有那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在疯狂闪烁。
**03:15…03:14…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