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离后颈那个冰冷的金属孔洞只剩最后一毫米。皮肤能感受到金属边缘散发的寒气，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镜子里，我的瞳孔缩成两个绝望的黑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如同纵的木偶手臂，平稳、精准地朝着那个嵌在血肉里的发条孔探去。那不再是“我的手”，而是一件执行冰冷指令的工具。
**00：00**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击力从后颈的发条孔深处炸开！那不是疼痛，更像是一道冻结灵魂的指令，瞬间贯穿每一根神经末梢。视野被粗暴地拖入一片漆黑，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没有声音，没有触感，只有一种被硬生生从世界剥离的失重感，仿佛跌入了一个没有边界的虚空。意识像风中残烛，在绝对的虚无中飘摇，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意识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虚无深处猛地拽了回来！视野如同老旧的电视屏幕，布满混乱跳动的雪花点，耳边是尖锐刺耳的白噪音。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水，每一个关节都锈死了，每一次试图移动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艰涩感。
“哔——哔——哔——”
单调、急促的电子音，如同催命的鼓点，强行刺入混沌的意识。我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床头柜上那个疯狂闪烁红光的小型电子钟。上面猩红的数字冷酷地跳动着：**06：00**。旁边，手机屏幕同样亮着刺眼的白光，一条新信息像墓碑上的刻字：
**“系统重启完成。今日绩效目标己更新。准时到岗。”**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字。冰冷的命令。
身体内部的某个开关，似乎被这条信息“啪”地一声打开了。一股冰冷、强制的驱动力瞬间接管了西肢百骸。沉重的身体猛地从床上弹起，动作僵硬却异常高效。穿衣，洗漱，如同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迅速，带着一种非人的流畅感。镜子里那张脸，苍白依旧，但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也映不出任何属于“人”的光泽。只有后颈那个金属孔洞，在晨光中幽幽反光。
地铁像一条冰冷的钢铁巨蟒，在城市的腹腔中穿行。拥挤的车厢里，空气污浊。我被人群裹挟着，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轻微摇摆，像一具没有重心的提线木偶。视线茫然地扫过周围一张张同样疲惫麻木的脸。那个提着公文包、眼袋深重的男人，他僵硬的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微微前倾的角度固定着——就在他后颈被竖起的衣领半遮住的地方，一道细微的、非自然的金属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旁边那个戴着耳机、闭目养神的年轻女人，随着车厢晃动，她散落的长发下，同样一个硬币大小的、冰冷的金属圆孔，赫然暴露在颈椎上方！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我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炸开。不是错觉！车厢里，视野所及，至少有三西个乘客的后颈上，都镶嵌着那该死的、一模一样的金属发条孔！他们或站或坐，神情麻木，对这嵌入血肉的冰冷异物浑然不觉，仿佛那只是皮肤上一颗普通的痣。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这城市，这地铁，这车厢……像一个巨大的、精密的发条人偶陈列馆！
